楚芝的举动虽有些突兀,可她作为医修,在前几次也有过替人检查伤势的情况,倒是并不引人注目。
她顶着蝶羽戏谑的目光靠近无尘,目光在落入对方那双平静的淡色眼眸后,本还有几分的慌张顿时消弥了下去。
她镇定的开口说想替无尘查看一下伤势,暗中传音快速将自己所见的说与无尘听。
“我自幼对药材就很敏锐,虽然不知道那清云道友扔出的究竟是什么,可上一场,妖兽的攻击确实凶猛了很多。
这次她几乎在大阵的阵眼处都放了药,我心中确实不安。”
“这位师兄,我楚芝虽只是元婴初期,却及擅长炮制丹药灵液,我虽不擅武艺,却也有自保之力。若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不求您庇护,只求能拉一把就行。”
她担心被人察觉,话一股脑的说完后,就从她那布包中掏出一瓷瓶,说到:
“这是我调制的甘霖露,可以快速恢复灵力,有治愈伤势的功效。”
她将瓷瓶递给无尘,眼巴巴的瞧着对方。
蝶羽见状嗤笑一声,只觉这姑娘天真,这和尚看似温和慈悲,可性子及冷,置身事外的本事出神入化,若不是有求于她,此时恐怕都不会和她站在一处。
她能看出来此人献殷勤的目的,讨个好,期望得到庇佑。
眼光倒是不错,可惜用错了方法。
她正如此想着,无尘却出乎意料的伸手接过了那瓷瓶。
蝶羽一愣,眼睁睁看着楚芝雀跃的离开。她恼怒的腕了无尘一眼,秋水一般的眼眸似怨似哀,酸溜溜道:“大师倒是好心…”
无尘将瓷瓶收好,面带微笑道:“道友谬赞了!”
这一个小插曲实在微不足道,比起妖兽最后的攻击,修士之间的交流几乎可以完全忽略。
天际的乌云越发浓厚,几乎已经完全将日轮的光芒遮挡,暗淡的天光上上隐约闪着血红的光,黑色的龙卷风拔地而起,由远及近带着摧毁一切的暴戾。
隐藏在云层中的庞然大物焦躁的扭动,青绿色鳞片上尽是不祥的气息。
空气里似乎都飘荡着血腥的肃杀味。
冰魄丹最后的冰凝之力被压榨干净,文若不顾的心疼法宝的损坏,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整个人如猎豹寻着一个方向猛得窜出。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白铠应对的方式越来越流畅,新生的士兵手中的盾牌已换作了彭排。
八尺之高,当前排的白铠排列整齐的将盾牌叩在一面,挡在文若面前的就不再是一尊敌人,而是城墙。
她想要闯出这千人大军,就要攻城掠地,让自己变成一台精妙的杀戮机器。
可这又会落入另一个死循环,这些白铠战士从地里长出来,绵延不绝,她杀的越多,新生的敌人也就越多。
而且新生的会根据她的情况变换武器兵种,而她能使用的手段在和这些东西消耗的时间里只会越来越少。
此消彼长下,她迟早会被这些东西彻底杀死。
银丝在文若的操控下快速穿梭在白铠之间,对方列阵举盾前猛地收紧,坚韧的丝线割开盔甲,在斩杀了最外围的三个铠甲后,将这一对列阵的白铠尽数捆了起来。
与此同时,文若顺着清空的道路又前进了一段距离。
呼啸的弓箭密密麻麻从背后袭来,她袖中飞出六张符箓甩自空中拦截,符箓爆炸的瞬间,手一用力,将银丝捆住的一队铠甲甩了上去。
爆裂符爆炸阻挡不了如此密集的箭雨,扔出的铠甲替她挡下了另一半,就算如此也有冷箭会穿过二者刺向她后背。
十二玉牌腰带尽责的为文若挡下了伤害,文若抓紧时间又踏前一步,手中无问刀煞气四溢,涨至五米长,猛的劈下,刀与盾的相撞火花四溢。
杀戮衍生的狠辣让她脸颊上那花纹越发生动,异色的眼眸里,隐约有紫光闪过。
碎裂的白铠铺满一地,破开的通道代表她离前进的目的又近了一步。
欲飞奔向前,白铠阵列又是一变,盾兵踏前,盾与盾之间的缝隙中,无数长矛就像刺猬忽然竖起的刺密密麻麻向文若扎去。
被这些开着血槽的长矛刺中,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文若腰身一扭躲开最近的攻击,可随着白铠阵列的变化,被她撕开的口子成了陷阱,只要她再向前一步,对方就可以收拢,将她彻底捆住,瓮中捉鳖。
千人围剿一人,她又无大范围厮杀法宝,无论怎么挣扎,入目都是密密麻麻的敌人。
就算她现在心如止水,也忍不住骂了一声。
前进后退皆不得,文若咬牙,想起神识探查所见,这黑白世界中界限分明。
这些白铠从不踏入黑屋一步,再这样被困在其中,随着白铠的增多,说不定连最后的喘息都没了。
想到此处,文若脚尖一点,整个人跃空飞起,横刀在前挡下呼啸而来的攻击,银丝飞舞快速卷上长矛,文若踩在盾牌上借力一拉,盾兵与矛兵不敌倒了一片。
就像整齐的麦子被风吹到了一团一样。
躲开飞来的弓箭,文若抬手斩断其中一盾兵的手臂,银丝缠上那盾,御空便朝百里外的漆黑大院飞去。
她早瞧好了那地方,距离她最近,且房屋坍塌面积不多,四面还有高墙,设阵抵御这些白铠也合适。
才飞出百米,密密麻麻的弓箭就朝她射来,银丝缠着的盾牌挡在她身后,分心抵御,她的速度也丝毫不减。
脚下空荡荡是禽首头盔望着她,盾兵列阵,盾面向上,盾牌上雕刻不知名兽首张大了嘴望着她。
文若心中一惊,暗自防备,这些白铠恐又有新的手段。
就在这时,她眼尖的发现高大盾兵旁都站有一矮小的,它们手上举,手里拿着一个模样怪异的圆筒。
神识传来的威险响彻天际,文若毫不犹豫将十二玉牌腰带中的金身覆盖在身,因着她体内本就含有功德之力,金身的覆盖很是迅速。
与此同时,文若耳中听到一丝细微的噗嗤声,随后一只手指粗一尺长的短箭擦着面颊飞过,十二玉牌腰带的防御骤然破碎。
接着便是更多…
和这短箭的威力比起来,之前的弓箭就像小孩的玩具。
若不是文若预先开启了金身,此时恐怕已在这些短箭的攻击下化作了肉泥。
金身隔绝了外物的伤害,可这些攻击实在太过猛烈,只不过两息就已有了些许暗淡。
文若不敢赌,下方列阵的队伍又扩展了一倍不止,只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全是手拿兵刃的白色铠甲。
她不安耽误,只维持着金身向外飞去。
难得储存的符箓不要钱的尽数甩出,电光与火光交相辉映。却很快被这些盾牌上的兽首吞噬干净。
百里的距离在她全速飞行下,眨眼就至,眼看着下一刻就能抵达,列队的白铠阵型又是一变,一柄开山巨斧猛地从队列中闪出,狠狠的劈向文若后背。
护体金甲已经到了极限,只是面对那巨斧落下的劲风就瞬间破碎。
恐怖的威压从这巨斧中冒出,破天破地的恐怖力量压的文若几乎喘不上气。
几世为人,她也算面对了无数强敌,除了丑伯,眼前这柄即将落下的开山巨斧是让她感到最恐怖的。
那种绝对力量的差距,似乎能直接将她碾碎。
只有几步的距离,文若咬牙,既然抵挡不一定能活,就只有搏一把了。
她头也没回,只全力催动灵力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向黑屋跃去。
可惜她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只是眨眼间,那开山巨斧就已落到她身后,那斧刃破开的空气,卷着一丝热浪轻易破开了她的防护。
十二玉牌腰带的挣扎连一息都没坚持住,就尽数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