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图书馆沉浸在暖黄的灯光里，李桐的指尖划过《霍乱时期的爱情》书页，忽然抬头：“你说真的有五十三年零十一个月的等待吗？” 崔琰正在做李桐给他布置的英语错题，笔尖在 “wait” 一词上停顿，墨迹晕开小团阴影：“或许吧。” 他想起老黄藏在废品站的证据箱，铁皮上锈着 “1998-2004”，刚好是六年零四个月。
窗外的雪又开始飘，图书馆的暖气裹着李桐的草莓香波味，让崔琰有些恍惚。她指着错题本上的批注笑：“你这字像被搅拌机碾过。” 他望着她睫毛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说 “以后再也不能给你讲题了”，却只是摸出颗水果糖塞进她手里：“补补脑子。”
李桐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成真了，到大学毕业，她都再也没给崔琰讲过题了。
从图书馆出来特意去新华书店，给李桐买了些课外书和辅导书。
路过新华书店旁的巷子时，青石板上的积雪被踩成冰面，崔琰下意识护住李桐肩膀，听见远处传来摩托车的轰鸣。三辆越野摩托碾过碎石，车灯在雪墙上切出三道冷光，赵猛的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响声，像极了县二中废墟上钢筋断裂的声音。
“崔师傅，又跟佳人相约完了？” 赵猛摘下头盔，耳钉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妥当了吗？”崔琰开口道
“妥。”就在附近的茶馆
“好，时间还没到，先等着，我先把人送回去。”
雪越下越大，崔琰本打算把李桐给自己掖围巾，再给她缠一圈。被李桐手按着了，不准他取下来。
“我不冷，我不怕冷。” 她停下脚步，雪花落在她睫毛上，“我是担心你。” 她掏出包里的创可贴，那是她常备的草莓图案款，“你把这个拿着，碰到他们我怕你受伤。”
李桐的话让他眼眶发烫，崔琰紧紧的抱住李桐，想把他融于身体，一起带走.....
看她转身走进楼道。她的背影消失前，突然回头：“你等下，我给你去温好的牛奶，等我。”
转身又匆忙下楼，把温热的牛奶塞到崔琰手中，还念着：““以后别自己扛着，好不好？” 她仰头看他，“我们可以一起报警……”
“好。” 他说谎时，喉咙像塞着混凝土碎块，“我们一起。”
李桐望着崔琰走在漫天大雪下的背影.....
充满了担忧，匆匆上楼
崔琰拧开瓶盖，牛奶的甜香混着雪气钻入鼻腔。这是最后一杯了，他想。
远处传来摩托引擎的空转声，赵猛等得不耐烦了。
崔琰突然将牛奶倒在雪地上，乳白的液体渗进积雪，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茶馆二楼包厢里，水雾缭绕。赵猛的父亲——赵永坤坐在主位，指尖敲击着紫砂壶，壶身刻着\"上善若水\"四个字。
雪粒子拍打着雕花木窗，二楼包厢里，一壶陈年普洱正煮到第三沸。
崔琰推门时，普洱的涩香混着雪茄味扑面而来赵永坤——赵猛的父亲，县政协副主席，正用茶夹拨弄紫砂壶里的叶片。他身旁坐着个穿警服男人，腕间沉香手串油亮，那是赵猛的舅舅，周国胜，市公安局副局长
\"坐。\"赵永坤眼皮都没抬。
崔琰没动。他盯着茶几上的牛皮纸袋——那是他昨天交给赵猛的\"证据\"，现在封口处多了个火烧的焦痕。
\"茶凉了。\"舅舅屈指叩桌，青瓷杯震出波纹。
“崔同学，”赵永坤吐出个烟圈，“听说你手里有有趣的东西？”
崔琰没说话，将书包倒提， contents 倾泻而出：生锈的螺栓、泛黄的施工日志片段、海砂样本检测报告，还有一叠赵猛霸凌同学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里，赵猛的耳钉在帝豪 KtV 的霓虹下泛着冷光，背景墙上的鹿头装饰赫然是赵永坤私人会所的标志。
“98 年县二中的混凝土配比单，”崔琰用指尖敲了敲日志片段，“海砂比例 32%，比国家标准高出两倍。”他望向周国胜，“周副局当年去弄审批质检报告时，没戴眼镜？”
周国胜的手猛地攥紧椅子扶手，警服纽扣崩飞一颗：“小子，你这是在造谣！”
崔琰摸出第二份文件 —— 县二中遇难学生家长的联名投诉信（复印件），签名栏按满红手印：他们最近在县委县政府附近晃荡，说要给孩子“讨个说法。”他故意停顿，看赵永坤的雪茄灰簌簌掉落，“要是省厅收到匿名信，说当年的“意外”是人为……”
赵猛突然甩动弹簧刀，刀刃擦过崔琰的耳际，割下一缕头发：“你以为这些垃圾能扳倒我们？”刀背重重磕在他锁骨上，“信不信我现在就 ——”
崔琰非常镇定，眼睛都不带眨的。
“够了！”赵永坤拍案而起，烟灰缸震得跳起，“谈正事。”他转向崔琰，眼神阴鸷，“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崔琰盯着他胸前的佛珠 —— 那是县二中家长集资所赠，讽刺的是，赵永坤曾在葬礼上哭得肝肠寸断。
“我要赵猛承诺永不骚扰李桐及其家人，李桐出现的地方自觉远离，100米内他不能出现。并支付县二中遇难学生家人的抚恤金（有第三方监管），被你们辞退的老黄，家破人亡，给他安顿份工作，哪怕门卫、保安都可以。”
崔琰说完又看向周国胜，“还有周局调离刑侦岗位，五年年内不得接触涉黑案件。”
周国胜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威士忌的酒气：“”你当公安局是你家开的？”
“周局的警服洗得再干净，”崔琰摸出一个信封，也遮不住 1998 年 12 月 17 日的出警记录 —— “县二中塌楼当晚，您带队封锁现场，禁止救援。”他撒谎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出境记录和现场照片我都有。这里仅是复印件。”
崔琰这是在赌，老黄的铁盒底部只是一个出警记录，并没有照片。崔琰之所以这样推测，是找过遇害家属说当时有人封锁现场，禁止救援。他推测就是周国胜做的，今天一诈，果然显出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