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站在省大图书馆的顶楼,透过落地窗俯瞰整座城市。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桌面上,照亮了他面前摊开的几份文件——银行流水、土地转让合同、工程招标记录,每一页都盖着鲜红的公章,每一行数字背后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些资料,是他和老黄这两年多时间,一点一点从赵家的商业版图里面又挖掘出来的,很多都是崔琰看到新闻,去拼凑起来,个别信息暂无实质性证据,但顺着逻辑去查定能有所收获。
最近几方信息渠道都有提,中央督导组进入本省。中央督导组的入驻意味着对地方和单位进行全面的监督和指导,旨在推动中央政策的落实和反腐败斗争的深入进行。
这个消息无疑提振崔琰信心,尽快把手上证据整理完整,先把赵猛舅舅周国胜一家拉下马,赵家将失去庇护,后面在举报起来就容易些。一环一环来,不要急,不要妄图一杆子打死所以,崔琰不断在内心告诫自己。
手机震动,老黄发来一条消息:“督导组已进驻省委,带队的是陈立民。”
崔琰的手指微微一顿。陈立民——中央纪委的“铁面判官”,经手的案子没有办不成的。
他合上文件,目光落在手腕的疤痕上。二年前,为了保护李桐,他和赵家达成协议:他离开县城,五年内不联系李桐,而赵猛不得再骚扰李桐。
现在,才过了近三年。他不动赵家,他动周家,为枉死在黑暗势力下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是时候了。
督导组下榻在省委招待所,门口的安保森严,进出车辆都要接受检查。
崔琰站在马路对面的咖啡馆里,观察了整整两个小时。督导组的成员进进出出,但陈立民始终没有露面。
“你确定要亲自去?”老黄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赵家的人肯定也在盯着。”
“证据必须亲手交到陈立民手里。”崔琰压低声音,“否则中途被截,前功尽弃。”
他拎起公文包,里面装着一个加密硬盘和几份关键文件的复印件。刚走出咖啡馆,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他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赵猛的堂哥,赵氏集团的财务总监,赵成。
“崔琰,好久不见。”赵成笑了笑,眼底却冷得像冰,“听说你最近对金融很感兴趣?”
崔琰面色不变:“选修课而已。”
“是吗?”赵成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督导组来了,有些人可能会想不开,去做些多余的事。”
“比如?”
“比如……递一些不该递的东西。”赵成盯着他,“五年前的协议,你应该没忘吧?”
崔琰淡淡一笑:“当然没忘。”
“那就好。”赵成升上车窗,“替我向李桐问好。”
车子扬长而去,崔琰的指节捏得发白。
隔日,崔琰去找刘妍。
“我需要你帮我个忙,”崔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如果三天内我没联系你,把这封信交给李桐。”
刘妍接过信。手指微微发抖:“你到底要干什么?”
“中央督导组明天会来省大调研,公开行程。”崔琰说,“这是我目前我唯一的机会。”
“他们会盯死你的!”
“所以需要你制造点混乱。”崔琰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周国胜和几位官员在私人会所的合影,“中午12点,把这照片发到校内论坛,标题要劲爆。周家违规批地、压案不查、甚至涉嫌包庇犯罪。”
刘妍瞪大眼睛:“你这是让我找死?”
“用匿名Ip,发完就删。”崔琰拍了拍她的肩,“周家会先处理舆论危机,没空管我。”
第二天中午,省大礼堂。
督导组的调研会刚刚开始,陈立民坐在主席台上,面容严肃。崔琰穿着学生记者的马甲,混在媒体席里,相机里藏着那个加密硬盘。
突然,会场一阵骚动。有人举起手机:“快看论坛!赵氏集团行贿实锤!”
几位领导脸色骤变,赵成猛地站起身,快步往外走。
就是现在。
崔琰装作调整相机,迅速靠近主席台侧门。陈立民的秘书正在接电话,他趁机将硬盘塞进对方的公文包里,低声道:“给陈组长的,关于地级市周家。”
秘书瞳孔一缩,但还未开口,崔琰已经转身离开。
三天后,赵氏集团被查封。
周国胜连夜潜逃,在机场被抓,老爷子晚节不保。新闻铺天盖地,全省震动。
崔琰站在宿舍阳台上,看着手机里的新闻推送,长舒一口气。
电话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崔琰。”陈立民的声音传来,“证据很有用,但赵家的背后还有人,案子还没结束。”
“我知道。”
“你安全吗?”
崔琰笑了笑:“暂时安全。”
陈立民桌上摊开着一份档案——周国胜,地级市公安局局长,档案里记录着他这些年的“政绩”:违规批地、压案不查、甚至涉嫌包庇赵家的非法生意。
“周家不倒,赵家就永远有保护伞。”老黄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但周国胜背后还有他父亲,周老爷子虽晚节不保,但在市委的人脉还在。”
挂断电话,他打开抽屉,取出那封没送出去的信。
信封上写着:“李桐亲启”。
他犹豫片刻,最终将它放进了碎纸机。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赵家的生意依旧在运转,赵猛甚至高调出席了一场商业活动。更诡异的是,周国胜的案子突然被移交到异地审理,进展缓慢。
老黄深夜打来电话:“不对劲,周家倒得太快了,赵家却纹丝不动。”
崔琰皱眉:“谁在保他们?”
“查到一个名字——徐世荣,省政法委副书记,和周老爷子是旧交。”老黄声音凝重,“但我觉得,他背后还有人。”
“背后有人,有人,看来肯定还不小,怎么能赵家不怀疑他头上,或者即便怀疑到他头上,也要找事情让赵家分不开身。”崔琰心头一直在默念这句话,想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