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梅雨季来得猝不及防,雨丝如银针般斜斜划过青瓦,在檐角坠成珠帘。萧砚礼站在新修缮的靖安王府门前,手中握着那枚镶嵌翡翠发簪的心脏,凉意透过掌心直沁骨髓。自镜月湖一役后,他推掉了所有朝堂事务,每日只在书房中对着父亲留下的残卷发呆,那些曾被刻意遗忘的童年片段,此刻如潮水般涌来。
“公子,有位自称故人的女子求见。”管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萧砚礼心头一颤,快步走向前厅,却见厅中站着的女子蒙着青纱,身形纤细,手中握着半截烧焦的桃木簪——那是他儿时送给林晚棠的生辰礼物。
“你是......”萧砚礼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自己。女子缓缓摘下纱巾,露出的面容却让他瞳孔骤缩——这分明是林晚棠的脸,却带着不属于她的冷冽气质,眉心还点着一抹朱砂。
“我是惊鸿阁现任阁主,亦是林晚棠七魄中的‘幽精’。”女子的声音空灵如幽谷回响,“主魂虽以《千机卷》封印秘术,但仍有残魂散落在各处。若想真正让她重生,你须随我踏上寻魄之路。”
与此同时,谢云舟坠落的峡谷深处,一双手从焦土中缓缓伸出。浑身浴血的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后颈的火焰印记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狰狞的疤痕。他摸向怀中的令牌,却摸到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速回天枢旧址,真相在青铜灯台之下。”
三日后,三人在一座荒废的道观会合。幽精指尖燃起蓝色火焰,照亮布满蛛网的神龛。谢云舟费力地推开青铜灯台,露出下面的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本皮质手札,封面上用血写着“惊鸿阁叛逃者忏悔录”。
“这是我父亲的字迹。”谢云舟的声音发颤,翻开手札,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二十年前的秘辛:原来靖安王早与西域邪修勾结,妄图借惊鸿阁秘术实现“永生”。林晚棠的母妃作为当时的圣女,察觉阴谋后拼死送出了玉珏的线索,却惨遭灭门。
“但最关键的部分被人撕掉了。”幽精突然指向手札末端的焦痕,“这里原本记录着复活主魂的方法,看来有人不想让真相大白。”话音未落,道观外传来马蹄声,数十名黑衣骑士将道观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摘下兜帽——竟是本该死去的沈墨!
“萧公子别来无恙。”沈墨抚过胸口的剑伤,那里缠着诡异的黑色绷带,“靖安王大人虽已陨落,但他的意志永存。交出玉珏残片和手札,我留你们全尸。”
谢云舟率先挥剑冲上前,却发现沈墨的招式诡异莫测,每次受伤流出的血都化作黑色雾气。幽精见状,指尖凝出七道流光,在空中画出古老的符咒:“他的身体被邪术改造,普通攻击伤不了他!”
萧砚礼突然想起父亲残卷中的记载,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不知何时出现的火焰印记。当印记与沈墨的黑血接触的刹那,竟燃起金色的火焰。“原来如此......”他低声呢喃,“天枢秘术的本源之力,正是邪术的克星。”
激战正酣时,道观地下突然传来剧烈震动。幽精脸色骤变:“不好!封印松动了!镜月湖下镇压的上古邪物要苏醒了!”她转头看向萧砚礼,“你身上的印记是关键,我们必须立刻赶往镜月湖,用天枢之力加固封印!”
三人且战且退,终于在黎明时分赶到镜月湖。湖面翻涌着黑色气泡,隐约可见湖底有巨大的阴影在蠕动。幽精将玉珏残片嵌入湖边的石碑,石碑上浮现出与《千机卷》同源的星图。萧砚礼咬牙将灵力注入印记,金色火焰顺着星图蔓延,形成巨大的光罩。
“还差最后一步!”幽精取出林晚棠的桃木簪,“需要主魂生前最珍视之人的精血!”萧砚礼没有丝毫犹豫,挥剑割破手腕,鲜血滴在桃木簪上的瞬间,湖面传来震天动地的咆哮,一只布满眼睛的巨手破土而出。
谢云舟突然冲进光罩,将手札中残留的秘药撒向巨手。秘药与邪物接触的刹那,爆发出刺眼的白光。趁着这短暂的空隙,萧砚礼与幽精同时将灵力注入玉珏,星图化作流光没入湖底。湖面渐渐恢复平静,唯有几片莲花缓缓浮出水面,花瓣上还沾着昨夜的血迹。
“主魂的残魄已被引向转世之躯。”幽精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但她醒来后,或许已不记得前尘往事。”她将桃木簪递给萧砚礼,“这是唯一的信物,若有缘,自会重逢。”
半年后,江南小镇的绣坊里,一位姑娘正对着铜镜发呆。镜中的自己眉眼如画,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直到那日,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走进绣坊,手中握着半截烧焦的桃木簪,轻声问:“姑娘,可曾见过这支簪子的另一半?”
姑娘望着簪子,突然眼眶发热,那些沉睡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两人相握的手。远处传来孩童的歌谣,唱的正是惊鸿阁流传千年的传说,只是这次的故事里,多了一个圆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