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车的引擎轰鸣声被警报声撕得粉碎。
戴瑶抓着安全绳，额角抵着防弹玻璃往下看——方才被他们炸成血雾的遗迹核心处，此刻正翻涌着暗紫色的能量漩涡，像一只睁开的巨眼，将整颗废弃星球的地表都震出蛛网般的裂缝。
“重力场紊乱了！”驾驶员的声音带着颤音，悬浮车突然往下一沉，戴瑶的胃里像是塞进了块冰。
许殇反手扣住她的腰，鬼火剑往车底一撑，幽蓝火焰瞬间包裹住悬浮车底盘，引擎这才重新发出稳定的嗡鸣。
“停在这里。”戴瑶拍了拍驾驶员肩膀，指尖在战术平板上快速敲击。
平板屏幕虽然亮了，但显示的星图正在疯狂扭曲，“核心能量波动已经影响到地核，再拖半小时，这颗星球会像被捏碎的鸡蛋。”
许殇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下方。
原本被炸毁的核心舱此刻竟在自我修复，断裂的金属管道渗出黑红色黏液，重新拼接成更庞大的结构。
最中央，一杆半透明的长枪虚影正在凝聚，枪尖指向天空，每道纹路都在吸收着星球的能量。
“那是……”
“远古武器。”戴瑶的探测仪器突然发出蜂鸣，红色光点在核心深处疯狂闪烁，“之前的爆炸只是掀开了它的外壳。现在它在吸收星球能量完成激活——而激活需要催化媒介。”她猛地抬头，目光扫过不远处突然出现的悬浮艇。
雷霸天倚在悬浮艇边缘，黑色披风被能量风暴掀起，露出胸前挂着的一串玉珠。
那些玉珠正是三天前戴瑶在极寒星遗迹里挖到的“普通陪葬品”，此刻每颗都在渗出幽绿荧光，与核心的紫芒遥相呼应。
“小丫头果然识货。”雷霸天打了个响指，玉珠串突然断裂，十二颗玉珠如流萤般射向核心。
戴瑶的探测仪器发出刺耳鸣叫，屏幕上的能量指数直接飙到红色预警线，“以为炸了核心舱就能阻止我？这杆‘冥河破界枪’，可是要拿整颗星球的命来喂的！”
“许殇！”戴瑶抓住他的手腕，“玉珠是催化媒介，必须在武器完全激活前切断它们的联系！”话音未落，一道紫色闪电劈向悬浮车，许殇旋身将她护在身后，鬼火剑划出半圆，火星与鬼火相撞，炸出刺鼻的焦味。
“你带探测仪找控制通道，我拦住他。”许殇扯下外袍裹住她，指尖在她后颈轻轻一按，“记住，三分钟内我要是没到，你就自己撤。”
“放屁。”戴瑶反手勾住他的颈后，在他唇上快速一啄，“要撤一起撤。”她踢开悬浮车舱门，探测仪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核心舱右侧的断墙——那里有道半人高的裂缝，被藤蔓般的金属管道遮掩着。
能量风暴在身后肆虐，戴瑶猫腰钻进裂缝，金属管道突然蠕动起来，尖端弹出锯齿状倒钩。
她反手甩出腰间的短刃，精准割断三根管道，趁着金属液喷溅的瞬间冲了进去。
通道内光线昏暗，墙壁上刻满她从未见过的符文，每走一步，探测仪的蜂鸣就高一度。
“这里是武器控制室。”戴瑶摸着墙壁上的凹痕，突然想起许殇说过的地府机关术——凹痕的位置与鬼将甲胄的锁扣完全一致。
她将手掌按上去，注入一丝从许殇那里学来的鬼气，墙壁应声裂开，露出满墙的水晶控制台。
“果然。”戴瑶的眼睛亮了，探测仪的红光正对着控制台中央的黑色水晶，“启动程序的密钥在这里。”她快速拆解探测仪，取出藏在内部的微型解码器——这是她花光上笔赏金找黑市商人定制的，专门破解古代遗迹系统。
与此同时，核心舱外的战场已呈白热化。
雷霸天的悬浮艇被许殇的鬼火剑削去半片机翼，他本人握着把能量长刀，刀身却泛着诡异的青灰色，竟是用鬼将骨骼淬炼的。
“地府战神又如何？”雷霸天擦了擦嘴角的血，“当年你们那群老东西能背叛你，现在我就能用这杆破界枪，把你和你的小情人一起钉在星图上！”
许殇的瞳孔泛起血色，背后的鬼面虚影突然凝实，鬼火剑上的金芒暴涨三寸。
他足尖点地，身影化作一道流光，鬼火剑刺穿雷霸天的左肩——但那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雷霸天的笑声更狂了：“冥河之水养的伤，你砍得完吗？”
“砍不完，就烧干净。”许殇低喝一声，鬼火剑突然爆出高温，蓝色火焰顺着雷霸天的伤口往里钻。
那是地府本源之火，专克一切阴邪之物。
雷霸天的惨叫声刺破能量风暴，他踉跄着后退，终于露出破绽。
“戴瑶！”许殇对着通讯器喊了一声。
“收到！”控制室内，戴瑶的解码器已插入水晶，屏幕上滚动的乱码开始出现规律。
她想起许殇教她的地府符文，快速输入一串指令——那是许殇当年刻在战神殿石柱上的誓词，“以魂为引，以血为契，守地府轮回，护众生安宁”。
乱码突然静止，水晶发出刺目白光。
戴瑶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屏幕上的“激活进度99%”正缓缓退回98%、97%……
“成功了？”她按住狂跳的心脏，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同一时间，核心舱外的破界枪虚影突然剧烈震颤，正在愈合的雷霸天被反震力掀飞出去，撞在残墙上吐了口黑血。
他盯着逐渐消散的枪影，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不可能！这枪是冥帝当年……”
“冥帝的东西，也得看谁在用。”许殇踩着他的手腕，鬼火剑抵在他喉间，“你不配。”
控制室内，戴瑶看着“激活进度”停在15%，终于松了口气。
她刚要拔解码器，控制台的黑色水晶突然泛起涟漪，一道她从未见过的符文闪过屏幕——那是比地府文字更古老的符号，像蛇群纠缠，像星轨扭曲。
探测仪突然发出绝望的长鸣。
戴瑶瞳孔微缩，看着水晶里渗出的黑色雾气，那雾气竟穿透了她的防护手套，在她手背上烙下一个淡紫色印记。
“戴瑶？”许殇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情况如何？”
“解决了。”戴瑶迅速扯下手套盖住印记，嘴角扯出个笑，“武器暂时关闭，雷霸天那边……”
“他跑了。”许殇的声音里带着冷意，“但跑不远。”
戴瑶走出控制室时，许殇正站在断墙前等她。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鬼面虚影已经消散，甲胄却还泛着微光。
他转身看见她，目光落在她藏在身后的手，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了？”戴瑶装傻。
许殇没说话，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掀开她的衣袖。
淡紫色印记正在她手背上流转，像活物般往手臂上游走。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印记，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冥河的诅咒。”
核心舱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刚刚停止激活的破界枪虚影，正缓缓重新凝聚。
这一次，枪尖上多了一滴血珠般的红光，像一只睁开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戴瑶手背上的印记。
戴瑶手背上的印记突然灼烧起来，像有团活火在皮下翻涌。
她闷哼一声，许殇立刻扣住她的手腕，鬼气顺着指尖渡入，那灼痛才稍缓些。
两人抬眼时，破界枪的虚影已凝实了三分，枪身纹路里渗出的黑雾正与戴瑶手背上的紫印共鸣，每道黑雾掠过，印记便往手肘处攀爬寸许。
“这枪在吸你的生命力。”许殇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鬼火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幽蓝火焰舔过枪尖虚影，却只激得黑雾翻涌更烈，“冥河诅咒本是冥帝用来镇锁叛魂的，你被枪灵选中当了活锚——它要借你的命完成最后激活。”
戴瑶咬了咬舌尖，疼意让脑子更清醒。
她扯下战术腰带，抽出根特质合金链缠住手腕，用力一拽，链环深深嵌进肉里，总算暂时扼住印记蔓延的势头。
探测仪被她护在另一只手，此刻屏幕上的波形图不再是单纯的能量脉冲，而是呈现出类似脑电波的复杂曲线。
“看这个。”她把探测仪转向许殇，“之前的能量波动是线性的，现在有了重复的模式——像在‘思考’。”她指尖点过屏幕上的波峰波谷，“刚才输入的关闭指令被它顶回来了，这东西根本不是死物，它在主动对抗我们。”
核心深处突然传来金属齿轮咬合的闷响，像是沉睡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
戴瑶的探测仪“叮”地发出警报，屏幕中央跳出个猩红的“Σ”符号——那是她当初为“未知智能”设定的特殊标记。
“听见了？”许殇侧耳，鬼面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这声音……和地府最深处的轮回殿机关很像。当年冥帝为防外敌，在核心枢纽设了三重自毁程序，可这枪……”他顿了顿，鬼火剑的剑尖突然指向地面，“它在唤醒更古老的东西。”
戴瑶蹲下身，用短刃刮开表层的碎石。
底下露出半块刻满符文的青石板，纹路与许殇甲胄上的战纹如出一辙，却多了几圈螺旋状的星轨图案。
“地府机关术里的‘星枢锁’，”她眼睛亮了，“用来连接不同空间的枢纽！之前炸核心舱时，可能震开了星枢锁的封印，现在枪灵在借这个锁，把某个地方的力量引过来。”
许殇蹲在她身侧，指尖拂过石板纹路，鬼气注入的瞬间，青石板突然泛起幽光，映出地下错综复杂的通道网。
最深处，一个闪烁的红点正在规律跳动，与核心舱的破界枪虚影形成共鸣。
“源头在地下三百米。”他站起身，伸手拉她，“冥河诅咒需要活锚，枪灵需要能量，而我们要在它彻底苏醒前，切断活锚和能量的双重供给。”
戴瑶扯了扯缠在手腕上的合金链，紫印被勒出一道青痕，却仍在缓缓蠕动。
她低头笑了笑，把探测仪塞进战术背包，反手握住许殇的手：“先说好，到了下面不管遇到什么，你不准再把我护在身后——我带的爆破弹够掀翻半座山，总得让我发挥点作用。”
许殇的拇指摩挲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探测仪和短刃留下的痕迹。
他鬼火剑往地上一插，幽蓝火焰立刻融化了青石板，露出向下延伸的阶梯。
“记住，”他声音放轻，“如果诅咒蔓延到心口，立刻用这把剑刺我——地府战神的血能解冥河咒。”
戴瑶刚要反驳，核心深处的机械声突然拔高，像无数齿轮同时咬合。
两人对视一眼，许殇抱起她跃下阶梯，鬼火剑在前方劈开黑雾。
阶梯两侧的石壁上，原本模糊的符文突然亮起，竟组成了一行古老的地府文字：“擅闯禁域者，与枪同葬。”
戴瑶摸出颗荧光弹掷向深处，幽绿光芒中，他们看见更下方的通道尽头，一扇青铜巨门正在缓缓开启。
门后传来的机械声，比之前更清晰，更沉雄，仿佛有某种存在，终于从漫长的沉睡中，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