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
方晓宇把老板的车开到他专属的停车位上放好。
一脸红光，哼着港市天王的新歌下车。
手里还拎着一只精美的礼品袋，一边走一边晃，心情特别好。
最近刚签的矿山程序上出了点问题，江抱海本来心里就烦。
抬头一看，中午派出去办事的方晓宇居然哼着小曲走进来，神情一冷。
方晓宇毫无察觉。
当然也有可能是假装没有察觉。
“喏。”他把手里提着的精美礼品袋放到办公桌上。
江抱海撇一眼，“什么玩意儿？”
方晓宇嘿嘿一笑，贱兮兮的，“百货大厦三八妇女节特供礼品。”
江抱海直觉他说这话还有下文，阴恻恻的盯着他。
果然，方晓宇又继续说，“林业局老邱他老婆送的，一共两份，我老婆一份，老板你一份。”
“我那份已经送我老婆了，她一看到这份礼物，那高兴得，恨不得把我吃了！”
“咳咳，当然了，公司里的正事还没办完，我身为经理肯定是先以公司为重。”
说着，暗示的瞅了瞅礼盒。
兄弟已经替您实验过了，女人一送一个准，就没有拿不下的。
江抱海无语的拿过礼品袋，随意扫一眼，丢回去。
“我没人要送，嫂子喜欢你把这份也给她吧。”
“哎？”方晓宇可不认同这话，“怎么没人送了？高小姐就在城里，今天节日老板您不去看看？”
听到他这话，江抱海突然觉得面前这份礼品风格有点像某人的喜好。
“这礼品从哪弄的？”江抱海狐疑问。
方晓宇以为他担心东西来路不正，解释道：
“东西我老婆都打开看过了，就一条丝巾和一只口红，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而且老邱那人老板你还不知道？他那点工资，根本不可能往礼袋里单独塞钱，这份礼品干干净净的，咱们拿了也没什么。”
江抱海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扯开丝带看了眼里面的东西。
丝巾的风格样式，怎么越看越像那对姐弟摊子上卖的款？
“咚咚”两声。
一个年轻高个小伙子出现在门口。
“哥，时间差不多了，我今天还去送煤吗？”
方晓雷说完，才发现老板也在屋里坐着，忙走近两步，“老板。”
年轻人眼睛尖，一眼看到桌上的礼品袋，惊讶问：
“老板你也买了这礼品套装啊？”
江抱海挑眉，什么叫也？
不等江抱海问，方晓雷就说：“他们那些去城里送煤的回来说，今天城里这个套装礼盒都抢疯了，高小姐可真会做生意，居然能进到这么厉害的货。”
听完弟弟的话，方晓宇脸上笑容已消失。
他默默伸出手，想把桌上那份礼物悄无声息的拿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出现，比他先一步将袋子抓住。
“把人家卖的东西当成礼物再送给人家，亏你想得出啊方晓宇！”
江抱海语气并不严肃，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
但方晓宇听得汗流浃背。
他想解释一下，江抱海并不想听，把礼袋收进桌下文件柜里，抬眸看向无措的方晓雷。
“你不是要去送煤？还不走时间来得及？”
“啊？哦、哦哦！我这就去了，老板再见。”
方晓雷同情看亲哥一眼，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没事干了？”江抱海冷眼扫过方晓宇。
方晓宇保持微笑：“我再去给矿业部门打个电话，催他们快点把程序办好。”
见江抱海颔首，也走得飞快。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江抱海发了一会儿愣，弯腰把文件柜里的礼袋拿出来。
这份礼物倒是可以送给他妈。
但东西还没开始送，他就已经想象到她会有什么反应。
对一个不配得感极强的人来说，这份礼物她会收得坐立难安，反复推拒，甚至会提出一个令人无法忍受的建议，送给别人。
还是送给那些对她不好的人，期待自己的示好能得到对方认可。
那样，她就可以心安理站在道德高点，成为一个毫无道德污点的贤妻良母，精神碾压式胜利。
光是想想，江抱海就头疼。
大多时候他宁愿住在矿场不回家，就是不想面对他这个没苦硬要吃的妈。
哪怕是重来一次，他还是无法面对母亲，甚至对于改变她两年后死亡的命运也深觉无力。
上辈子他曾设想过，如果他妈是高卿禾那种自我的性格多好。
没有自我的人只会把一切好的不好的都倾注在最亲近的人身上。
那样的关注和依赖，令人窒息。
“老板！老板！”
方晓雷惊慌的呼喊打断了江抱海的思绪。
他抬头，方晓雷冲了进来，一手指着外头，紧张道：
“高小姐来了！”
下一句是：“我要不要去躲一下？”
江抱海先是觉得无语，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来了。
“这个点她来干什么？”
江抱海都没发现自己神情明显有几分期待。
虽然高卿禾可恶至极、不得好死，但比起他那个令人窒息的妈。
见她，他可以自由呼吸。
方晓雷也不知道，他刚准备把送煤的小蓝卡开走，还没上车，就看到矿场大门来了一男一女。
等人走近一看，居然是高家姐弟俩。
他本来就是门卫，现在还得兼职当司机，门口没人看着，姐弟俩已经大摇大摆朝这边过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高卿禾柔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方主任，他在忙的话我就不进去了，这是我给阿姨和小妹准备的节日礼物，麻烦你帮忙转交，我这边赶着要回去，就先走了。”
听见这话，站在门后的方晓雷松一口气。
他可不敢让高卿禾知道他在矿上工作，要不然老板面子就全丢完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丢脸的。
这种事情在女生那边明明是加分项不是吗？
但哥说了不能暴露，那他还是当个哑巴，帮老板保全脸面吧。
高卿禾可不知道门后有人，把准备好的两份礼品交给方晓宇，就准备离开。
江抱海起身，“等一下！”
高卿禾意味深长抬眼一笑，不是在忙吗？
江抱海从办公室走出来，拿过方晓宇手上的两份礼品，递给高卿禾。
“怎么了？”高卿禾不解。
江抱海语气认真：“好意心领了，但我妈不会要任何礼物，你带回去吧，别浪费心意。”
高卿禾觉得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呢。
保持微笑，“你不带回去她怎么知道我送了？”
“那她要是死活都不收呢？”江抱海试探问。
高卿禾什么脾气？
没好气道:“她不要你也不要，那就扔垃圾桶吧！”
江抱海眸色一暗，并没有生气，反倒觉得她有点好笑。
这就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