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找顾安。
明明之前我还对顾安的示好感到非常有压力,但现在为了调查清楚要把我沉海的那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又能很快说服自己——顾安那么好用干嘛不用!
让他帮着我搞调查,肯定比我自己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不知道往哪儿使力好。
道德感灵活些,才好在当今这个社会上生存。
再见到顾安竟然是在晚宴开始前没多久,要不是宋年频繁掏出怀表确认时间,我也不会注意到这点。
“什么时间了?”
“北京时间二十一点五十八分,南霜小姐。”
宋年的态度对我越发毕恭毕敬,让我一个接受人人平等教育的守法公民有些难以接受,但……我又能说什么嗯,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安先生一定在来的路上,马上就到,南霜小姐您别着急。”
我茫然地眨眨眼睛,着急?我吗?
一直表现得稳重可靠的宋年竟然兀自碎碎念起来,“顾安先生一定能准时赶到的,他一直梦想着这一天,牵着你的手出场,向所有人介绍你。”
我咧个梦想……这也太夸张了,我震惊地偏过头,以免宋年看到我的表情。
没想到这一侧头,就看到了刚好出现在房门口的顾安。
顾安也有些奇怪,和我习惯的温和平静不同,他看起来有些……气喘吁吁,甚至凌乱。
我忍不住凑近去看他,竟然发现他脸颊上有一道极其轻微的擦伤。
“这伤是怎么回事?”
宋年立刻就不淡定了,“顾安先生您受伤了?!什么原因造成的,是有人伤害您么?!伤口做过处理了吗?!”
这一惊一乍的动静,让我果断放下了想要在顾安脸上一探究竟的手。
用肉眼观察,这左看右看也只是一个小伤口,绝对不需要这么大阵仗。
顾安的脸色少有的冷凝,“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擦伤,还以为已经遮住了,原来离近看还是看得出来。”
“受伤最好别化妆哦。”我语重心长,顾安的话却让我没法反驳,他竟然说:
“但我想以最好的样子站在你身边。”
不儿……俺们只是参加晚宴吧,不是参加什么颁奖典礼去拿大奖吧,这话未免也太“隆重”了。
我长叹一口气,怎么又忘了,这整个欢迎仪式从一开始,方方面面就相当隆重。
顾安对待我的方式,不像他是我的资助人,倒像是我在他落魄的时候资助了他,他现在发达了要好好回报我这个恩人。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几句话的时间,指针准时转到晚上十点整,顾安架起他的手臂,我配合地挽住。
一切都和顾安期望的那样,我和他在万众瞩目中登场,我们两沿着铺满红地毯和玫瑰花瓣的旋转楼梯缓缓而下,下面的宾客不一无是盛装出席。
本来我一点也不紧张,但这是我上船以后第一次来到宴会厅,同时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并且是充满渴求地盯着,我不由自主地捏紧顾安的衣袖,他用手安抚性拍拍我,让我放松,黑色半掌手套和他白皙如玉的手背皮肤相互映衬,一下子就夺走了我的注意力。
真好看。
有这么好看的“艺术品”在眼前,我还管底下那些客人做什么,就当他们都是大白菜!
因此,走楼梯的全程,我除了迈出第一步时略略看了眼底下客人们的情况,之后的整个过程,我都只是侧着头、盯着顾安的手看,偶尔也会抬头盯着他带笑容的侧脸。
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等我和他走下楼梯最后一级阶梯时,八个小花童分别站在楼梯两侧,等头顶礼花炸开的一瞬间,更多玫瑰花瓣和梦幻的晶尘一起纷纷扬扬撒下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安就伸手轻轻掌住我的后脑勺,让我低头的同时,他更是直接把整个手臂都挡在我头顶。
这个惊喜显然是很多人的惊喜,宴会厅中除了悠扬的乐曲声,终于有了一些窃窃私语。
“今天这场宴会,顾先生当真只是为了让我们了解这个女孩吗?我怎么感觉……”
“比我预想中还要隆重,据说这是顾先生第一次举办大型宴会,没想到就是为这个女孩举办的,顾先生的第一次诶!”
还有更加口无遮拦的说法。
“这完全就是婚礼……”
这些声音都传进了我耳朵里,自然也就意味着传进了顾安耳朵里,可他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在乎的样子,我抬眼看他,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我。
“这些人……”
顾安罕见地打断我,神情温和,“眼睛里没有进东西吧?”
我分神地摇摇头。
这下我就算再怎么自我欺骗,也没办法忽略那些人的话,当局者迷,可旁观者清啊!
事实就是顾安对我做的这些,早就已经超过了一个朋友的所作所为,他也绝不是有钱任性,他就是对我非常非常特殊。
一个人做事总有目的,那顾安的目的是什么呢,和之前宋年说的医生有关系吗?
我垂下眼帘,顾安对我的资助,从我八岁时就开始了,算起来那时顾安也只有十六岁,如果他对我真的有所图谋,那他图谋的东西是从这次救下我才产生,还是在十四年前就开始了。
“怎么了,在想什么?”顾安温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贴得太近,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我耳廓。
这个距离实在暧昧。
我下意识想逃离,但这个场合……我绝对不该做出这种行为,我怎么能辜负顾安的好意。
矛盾、纠结,最后我只能隐隐得出一种感觉:
如果顾安真的有所图谋,那他也不会因此伤害我。
我相信他的底色是好的。
光是在脑子里琢磨这场宴会就足够让我分神,没想到现场还有另外一个重磅炸弹——傅景澄。
我倒不是忘了他,只是我以为他只会在跳舞的环节出现,没想到他竟然要参加这个欢迎仪式的全程?他不是很讨厌顾安么?更是非常讨厌顾安靠近我、和我表现亲密,现在竟然能接受我和顾安成双入对出现?
被夺舍了吧他。
那半截幽兰的孔雀翎好似在光线昏黄的宴会厅里散发着凛冽冷意,不自觉吸引我的视线。
抬眸,将视线凝在更上方,和傅景澄那双漆黑的眸子不期而遇,纯白的半脸面具遮住他高挺的鼻梁和眉眼,立时我便明白了,给我带来冷意的不是孔雀翎,而是傅景澄本人。
恰如寒潭中岿然不动的顽石,傅景澄正是这样,又冷又硬。
这场晚宴并没有限制主题,所以各种装扮都有,大多数人是往端庄华丽的方向走,但往创意方向发展的人也不在少数,傅景澄面上的白色假面也没那么扎眼。
“想干吗?”
我无声对他做着口型。
远处身形出挑的傅景澄却邪肆地勾了勾唇角,带着淡淡粉色的嘴唇开合。
他竟然回应我了,可到底在说什么?
我学着他的样子张嘴,试了好几遍,得出来的结论竟然是——花心!
傅景澄说我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