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南路军在豫南被折腾的要死要活,被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活脱脱像一群被惊散的野狗,失魂落魄地一路奔逃,惶惶然涌入山东这片土地。
起初,他们个个面容憔悴、眼神惊恐,仿若末日将至,全然没了半分军队的模样,只知一味逃窜,只想离豫南远点再远点。
可谁能料到,命运的转折竟来得如此突然。当他们攻陷菏泽之后,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萎靡之气一扫而空。
自打入了兖州府地界,似乎忽然找到了重生的底气,瞬间满血复活。
只见他们四处张榜招兵,那些走投无路的流民、妄图趁乱谋利的混混,纷纷如飞蛾扑火般聚拢而来。
兵员数量就像失控的雪球,在雪坡上越滚越大,不多时竟扩充至三十五万之众,重新成为一支浩浩荡荡、令人胆寒的大军。
彼时,山东当地一些心怀不轨、妄图在乱世中捞取好处的反叛势力。
眼见这南路军有巍峨之势,赶忙主动贴了上去,心甘情愿地充当起他们的爪牙与内应。
双方一拍即合,内外勾结,将贪婪的目光锁定在了鲁王府与衍圣公府之上。
刹那间,兖州大地硝烟弥漫,喊杀声震天,炮火如雨点般倾泻而下,鲁王那曾经金碧辉煌的居所和孔府庄严肃穆的宅邸。
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墙壁被炸得粉碎,屋梁轰然倒塌,千疮百孔,眨眼间就几近沦为一片断壁残垣,往昔的威严与奢华荡然无存。
面对这如汹涌恶浪般呼啸扑来的乱军,鲁王朱以海与孔府的当家人孔胤植,此刻却如同孤立无援的小舟,在狂风巨浪中飘摇,连招架之力都拼凑不出来。
平日里,那些个读书人在朝堂之上高谈阔论、挥斥方遒,凭借着满腹经纶和精妙策论,或还能掀起些许波澜,引得众人侧目。
可如今,面对这群如饿狼般凶狠、眼中只有劫掠欲望的流民军,他们那一套套文绉绉的理论全然没了用武之地。
就像柔弱的书生妄图赤手空拳阻挡洪水猛兽,徒然无力。
若是碰上李自成麾下那位自诩有几分“王佐之才”、整日摇头晃脑以大学士自居的牛金星所在的北路军,或许还能凭着几分机智、耍些权谋话术,周旋一二。
毕竟,牛金星之流虽也是乱世枭雄,但多少还顾及些体面名声,做事不至于太过离谱。
但此刻杀至眼前的,却是由一群亡命之徒草草率率拼凑而成的南路军,他们本就是从社会最底层、最阴暗的角落被苦难和贪欲驱赶出来的,心中毫无纲纪王法可言。
行事只凭本能的劫掠冲动,见财就抢,见人就杀,所到之处,一片腥风血雨,宛如人间炼狱。
兴许是在这乱世的泥沼中越陷越深,渐渐看清前路仿若被浓稠的黑暗重重笼罩,看不到一丝曙光,这支乱军竟似被绝望扭曲了心智,愈发丧心病狂起来。
他们一路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宛如末世浩劫降临人间,火光冲天,哭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天地都撕裂开来。
繁华的市井街巷,转瞬之间就被他们践踏得面目全非,雕梁画栋化为灰烬,珍馐美馔被肆意践踏,金银细软被哄抢一空,百姓流离失所。
曾经的一切繁华盛景,都如同脆弱的泡沫,被无情地碾碎在脚底,徒留满地的焦土残垣,在袅袅青烟中无声地哭诉着这场灾难。
鲁王府,作为一方权贵的象征,更是首当其冲,惨遭这群恶徒的灭顶之灾。
那巍峨的宫墙,曾经彰显着皇家的威严,如今却被炮火轰得千疮百孔;
华丽的殿堂,往昔回荡着欢声笑语,此刻却堆满了残砖破瓦;
珍贵的古玩字画,本是历史的瑰宝,如今却在混乱中被损毁殆尽。
其惨状相较于两年前后金肆虐之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是命运对这片土地的又一次重击。
此番,鲁王朱以海没能逃脱厄运的魔爪,在乱军如潮水般的冲击下,被裹挟于其中,生死未卜。
就像狂风巨浪里的一叶孤舟,随时都可能被汹涌的波涛吞没。
反观孔府,倒似有未卜先知的神奇本领,早早察觉出危险的气息。
一见济宁城破,那城墙上扬起的滚滚浓烟,仿佛是命运敲响的丧钟,孔府的当家人便知大势已去。
当下没有丝毫犹豫,果断舍弃兖州这片已然陷入水深火热的土地,迅速组织家人、奴仆,向着济南府奔逃而去。
他们的行动如此迅速、决绝,其对危险敏锐的嗅觉、精准的预判,当真令人咋舌,就像是在黑暗中提前洞悉了猛兽的行踪,抢先一步逃离险境。
此时,刘泽清正率领着他的部众,乘船渡海,一路颠簸后,刚刚踏上天津的土地。
海风还在耳边呼啸,他或许还没来得及抖落身上的征尘,而千里之外的济南府,已然再度陷入乱军的肆虐之下。
那里烽火连天,硝烟弥漫,将天空都染得灰暗无光,无辜百姓的哭喊声不绝于耳,生灵涂炭,宛如人间炼狱。
令人意外的是,东昌府却在这场兵乱中奇迹般地逃过一劫,成了周边地区人人称羡的“世外桃源”。
原来,乱军心怀忌惮,对其敬而远之。
细细探究才知,只因东昌府毗邻大名府,而大名府那地界,如今可是藏龙卧虎,形势错综复杂得很。
当地既有历经艰险、穷凶极恶的百人队,他们个个昂首挺胸,等待进入晋豫发大财;
又有护卫车马的彪悍强人,以及诸多强奴私兵。
乱军掂量再三,不敢轻易涉足,东昌府这才侥幸躲过一劫,保留下一方安宁。
大名府境内,此刻就像是一个汇聚了三教九流的大江湖,各路队伍混杂其中,鱼龙百态,各怀心思。
瞧那一支奉命开赴豫地的百人精锐小队,他们个个身姿挺拔,宛如松柏傲立霜雪,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这乱世的迷雾,洞察一切危险的端倪。
平日里刻苦的训练,铸就了他们不凡的身手,飞檐走壁、刀枪剑戟无一不精,行走间带起的风,都仿佛裹挟着肃杀之气。
再看那负责押送财物的护卫队,他们可是武装到了牙齿,在日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芒,手中的兵器锋利无比,一看就是精心打造。
虽说平日里他们大多穿梭于相对安稳的押送之路,鲜少经历实战的残酷拼杀,可长期的护卫任务让他们养成了极高的警觉性。
哪怕是一丝微风的异动,都能瞬间引起他们的警惕,耳朵如同灵敏的猎犬,捕捉着周围的声响。
这些队伍成分不同,脾性也是大相径庭。
有急性子的,遇事儿火急火燎,拔刀便上;
也有慢性子的,做事沉稳,谋定而后动。
可若乱军真有那个胆量,敢闯入大名府这方“龙潭虎穴”,那可真是捅了个天大的马蜂窝。
平日里,百人队与护卫队各司其职,精锐小队忙着练兵备战,护卫队专注于财物押送,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对于他们来说,乌合之众的匪军,可是送上门来的银钱,他们本就为了抢人而来,若有送上门来的,必然会十分欢迎地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