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能料到,当他荣耀加身,以总兵之尊凯旋,满心欢喜地荣归故里之时,等待他的却并非鲜花与掌声,而是无端的诟病。
那些平日里手捧圣贤书、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竟污蔑他为匪军。
这突如其来的污蔑,让他满心委屈,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困惑不已地站在原地:
打赢了仗,本应是英雄凯旋,可那些人却鸡蛋里挑骨头,说他居功自傲,目无尊长,仿佛他的赫赫战功都成了罪过;
打输了,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可他们全然不顾,只一味地骂他贪生怕死,有负皇恩,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哪怕是出于战略考量的撤退,明明是为了保存实力、伺机再战,却也被指摘拥兵自重,好像他做什么都是错的,怎么做都难以讨得那些读书人的欢心,仿佛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困境。
与之相较,左良玉的情形却大不一样。
面对张献忠以及其他各路起义军,左良玉的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他时常明目张胆地纵兵劫掠,所到之处,百姓苦不堪言,财物被洗劫一空,村庄化为废墟,明摆着是养寇自重,恶劣至极。
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读书人对他却颇多期待,贬斥之声反倒寥寥无几。
每次听闻关于左良玉的议论,刘泽清心中便如针扎一般,这一点,始终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口,让他怎么也想不通。
他暗自思忖,若自己真存了养寇自重的心,当初根本就不会奔赴莱州府,那地方穷山恶水,要啥没啥,去那儿能图个啥呢?
说到底,这世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纷繁复杂,又岂是他一介武夫所能轻易参透的。
他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望着夜空长叹,心中满是无奈与迷茫,仿佛置身于茫茫大雾之中,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在朱有建深邃的眼眸之中,刘泽清究竟是否忠心耿耿,仿若只是一片无关紧要的浮云,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于他而言,往昔那些如璀璨星辰般闪耀的忠臣,像孙传庭,在沙场上浴血奋战,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为大明社稷毅然捐躯
;孙承宗,以垂暮之年仍坚守边关,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守护着家国山河;
周遇吉,面对强敌,毫无惧色,以血肉之躯扞卫大明尊严。
他们所奉献的忠诚,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炬,照亮了历史的夜空,归根结底是对国家、对江山社稷的赤诚,而非狭隘地单纯指向皇帝个人。
因而,朱有建心底暗自思忖,当下之际,不必如同老学究般过分纠结于谁忠谁奸,只要有人能与他携手并肩。
一同为百姓谋福祉,在这乱世之中,像一位位坚毅的拓荒者,披荆斩棘,助力他们奔向小康生活,解决那扰人已久的温饱难题,便已足够。
至于其他繁文缛节、虚头巴脑的东西,实在没有深究的必要,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京营大校场之上,阳光洒下,三万三千名将士如潮水般迅速涌动,在军官们的吆喝声中被整编成六百六十支作战小队。
紧接着,他们集体换装,刹那间,个个摇身一变,皆成了普通百姓的模样,朴实无华的衣衫,配上憨厚的面容,任谁也瞧不出他们曾是威风凛凛的军人。
每人还分得一大一小两个包袱,大包袱鼓鼓囊囊,仿若一座即将开启的宝藏,装的是作战装备,小包袱则盛着食物干粮,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懂,眼中满是疑惑与好奇,好奇心作祟下,有人悄悄窥探大包袱里的物件。
这一瞧可不得了,里头尽是些前所未见的精良武器,寒光闪闪,刃锋森森,令人惊叹不已,仿若打开了一个神秘的兵器库,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斗志。
紧接着,校场入口处蹄声如雷,三万三千六百六十匹高头大马浩浩荡荡被牵入校场。
这些马儿匹匹神骏非凡,清一色的上好陇西战马,身姿矫健,皮毛油亮,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周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往昔,将士们在战场之上,曾眼睁睁看着闯军骑着这般神骏良驹耀武扬威,马蹄扬起的沙尘好似都带着嚣张的气焰,他们心中满是艳羡,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
如同馋嘴的孩子望着橱柜里的糖果,满心渴望却又无奈。
未曾想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竟也能拥有这样的良驹,刹那间,众人都恍惚了,仿若置身于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之中。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抚摸着马儿的鬃毛,仿佛生怕这只是一场泡影,稍不留神就会破灭。
更令他们震惊的还在后头,王承恩清了清嗓子,站在高台上,开始一字一句地宣读各种丰厚的奖励政策。
当听闻不仅生擒俘虏能获得赏银,作战表现出众者,日后还将分得属于自己的土地时,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愕与疑惑,甚至有人偷偷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毕竟,这些梦寐以求的东西,莫说是赏赐给他们这些普通士卒,就算是在过去,连他们的统领、将官都难以企及。
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土地啊,有了土地,就等于有了安身立命之本,就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再也不用为温饱发愁。
而事实上,这一切均出自陛下的圣旨,上头加盖着货真价实的玉玺,那玉玺的印记,红得夺目,仿佛在宣告着这份旨意的权威性。
此刻,这份圣旨正由他们的刘都督妥善保管,刘都督双手捧着圣旨,一脸庄重,仿佛捧着的是将士们的希望之光。
不仅如此,每支小队当中还悄然多了一道别样的“风景”——一名太监。可别小瞧了这些太监,他们身负的那可是沉甸甸的重任。
战前,他们会像经验老到的军师一般,为将士们掰开了、揉碎了讲解战术策略,详细到每一个迂回包抄的时机、每一次冲锋陷阵的角度;
又如同技艺精湛的工匠,耐心地介绍各类火器的使用窍门。
而到了战时,他们摇身一变,成了激情澎湃的宣讲员,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宣讲陛下即将赏赐给他们的诸多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