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建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无比渴望亲自验证一下钢丝绳在实战中的效力。
这念头的源头,得追溯到前世偶然刷到的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视频。
画面中,一群追求刺激、肆意炸街的骑手,跨着威风凛凛的越野摩托车,后座还载着娇俏的妹子,风驰电掣般地在马路上呼啸而过。
可谁能料到,就在那马路上方一米左右的半空之中,竟被人偷偷拉起了一道纤细却致命的钢丝绳。
摩托车裹挟着骑手与妹子,如离弦之箭般冲过去的瞬间,惨剧发生了——骑手与妹子胸脯以下的部分被摩托车带着继续向前冲去。
而身体的上半部分,却像断了线的木偶般,重重地砸落在地,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那场景,血腥至极、惊悚万分,只要看上一眼,便如同被恶魔烙下印记,深深印刻在脑海深处,再也挥之不去。
此刻,朱有建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惨烈的一幕。
在他看来,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骑兵,那风一般的速度,与视频里的摩托车相比,根本慢不了多少。
唯一让他心存疑虑的是,马那粗壮的脖子,在高速奔驰时,究竟能不能护住骑手,使其免受类似的致命伤害呢?
想到这儿,朱有建心中的那股探究欲愈发炽热,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一场试验,搞清楚这关键的问题。
可真要动手,难题接踵而至,到底该怎么做试验才好呢?
朱有建开始绞尽脑汁,思维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四处发散。
忽然,他灵机一动,脑海中闪过一个主意:
能不能用新鲜的肉来模拟人体,做一番尝试呢?
比如,找一匹年迈体弱的驽马,又或者牵来一只温顺的羊
?拿定主意后,朱有建转头看向身旁的王承恩,神色急切地问道:
“大伴,宫里头现在有没有活羊?要是没有,赶紧差人去买一头回来。”
王承恩面露疑惑,躬身问道:
“主子,您要活羊做什么呀?”
朱有建也不隐瞒,将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王承恩听后,微微皱眉思索片刻,随即回道:
“主子,御马监那边倒是有几匹瘸了腿的马,也不知合不合用。”
朱有建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
“行,就它了!待我去看看,御马监场地宽敞,正适合做试验。”
说罢,由王承恩指路,他抬腿便大步朝着御马监的方向走去,脚步匆匆,显然已经急不可耐。
在朱有建的认知世界里,有件事儿着实有趣。
他一直笃定地认为,御马监嘛,顾名思义就是单纯养马的地儿,所以此番前来,满心想着定能寻得一片开阔的马场,好顺利开展他筹备已久的试验。
当他踏入御马监的那一刻,却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写满了惊讶。
只见这儿哪是什么想象中单一的养马场地,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演武场,开阔的场地、坚实的地面,还有火器靶场,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平日里的热闹与喧嚣。
朱有建不由得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疑惑,心里暗自嘀咕:
“这御马监怎么和我料想的全然不同?”
王承恩紧紧跟在朱有建身后,亦步亦趋,神色间透着谨慎。
与此同时,一名身着劲装的内卫如疾风般匆匆奔向不远处那气势恢宏的宫殿。
没一会儿,宫殿里便有了动静,一位白面无须、身材魁梧壮硕得如同铁塔一般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小跑了出来。
此人刚一出殿门,目光便敏锐地捕捉到了朱有建的身影,他先是动作利落地将身上略显褶皱的袍服迅速理齐。
紧接着,脚下生风,一路迈着细碎而又急促的步子赶至朱有建跟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高声喊道:
“老奴御马监统领方正化,叩见圣上!”
那声音在空旷的场地回荡,透着十足的恭敬。
朱有建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不经意间,目光扫向后方,这才瞧见方正化屁股后面还齐刷刷地跪着几十号身着素袍的手下,一个个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朱有建心中的疑惑更甚,暗自思忖:
这御马监,明明是养御马的地方,怎么处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劲儿?
既有这偌大的演武场,眼前这一群人,瞧着哪有半分养马人的模样,反倒个个带着股子军队才有的精气神儿和严明纪律,真真是奇了怪了。
朱有建微微抬了抬手,神色平静中透着几分上位者的威严,缓声道:
“起来说话,如今御马监有多少人?”
虽说此番前来御马监,重点并非清查人员数目,可身为君王,在臣子面前,该有的慰问姿态还是得摆出来,也好让下属们知晓,君上时刻心系众人。
方正化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身子却依旧躬得极低,双手垂在身前,不敢有丝毫懈怠。
听到圣上问询,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声音略带颤抖地回道:
“回圣上,御马监原本共有六千五百一十二人。崇祯十五年,因局势所需,派出一千二百人奔赴保定府,协同当地防御。
前不久,曹督主领走两千人,说是另有要务;
紧接着,高统领又带着六百人匆匆而去;
再后来,王统领也领走一千六百人。
一番计较下来,如今就只剩下一千一百一十二人了。”
实际上,方正化这心里头正七上八下打着鼓呢。
想当初,他在二月二十二日奉崇祯之命前往保定府驻守,本以为会在那儿扎根一段时日,哪晓得后来骆养性接手了保定府的防务,他没等到新的旨意,就擅作主张回来了。
在这规矩森严的宫闱之中,没有得到正式的召回圣旨就私自折返,那可是大忌。
今儿个圣上冷不丁地驾临御马监,方正化心里就跟明镜似的,觉得圣上十有八九是来问罪的。
是以,回话的时候,双腿都忍不住微微发颤,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朱有建微微低头,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思索之色。
在他的固有印象里,御马监,不就是个单纯养马的地方嘛,可如今一听人数,六千五百多号人,这得伺候多少匹马呀?
想到这儿,他不禁咋舌。
紧接着,心头涌起更多疑惑,曹化淳那帮人一股脑地从这儿领走大批人手,这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出去打仗,带上几个养马的帮忙照料战马也就罢了,居然带这么多,难不成他们不是去打仗,而是转行去专职养马了?
朱有建暗自腹诽,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此刻就像个摸不着头脑的局外人。
说起来,这都怪他平日里对历史知识涉猎甚少,妥妥历史文盲一枚。
他脑海中关于御马监的那点儿浅薄认知,还是源自小时候听的孙猴子当弼马温的故事,在他看来,御马监无非就是个管战马的“马厩”,能复杂到哪儿去?
哪里晓得这其中暗藏的诸多门道。
“平日都做些什么?”
朱有建再次开口,声音沉稳,目光紧紧盯着方正化,试图从他口中挖出更多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