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建饶有兴致地瞧着那五眼转铳,心中满是新奇之感。
他暗自思忖:
这东西不就是燧发枪嘛,竟然能连续发射五次,有点像前世见过的左轮枪,就是体型大了些,倒是还带了点加特林的韵味。
既然它能做成五管的样式,那要是再多增加一些枪管,可不就真成了威力惊人的加特林了?
想到这儿,他眼神一亮,随即抬手示意方正化进行实弹示范,想亲眼见识一下这火器的真实威力。
方正化本就性格豪爽、行事大胆,见圣上有令,毫不犹豫地抄起五眼转铳,稳稳地端在手中,瞄准不远处的草靶,便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连续五声枪响在御马监内回荡开来,那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一旁的王承恩可被吓得不轻,心脏猛地一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在心里暗自叫苦:
方正化啊方正化,你也太鲁莽了!
圣上还在旁边呢,这火器要是一个不小心炸膛了,那可如何是好?
这可是关乎圣上安危的大事啊!
朱有建则全神贯注地盯着方正化的操作,不一会儿便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他微微皱眉,心中暗道:
怪不得叫转铳呢,原来是每打一枪,就得用手转动一下枪管啊!
不过,即便如此,它也确实比单发的火器厉害多了。
在战场上,时机稍纵即逝,这能连发的火器,确实能在关键时刻抢占先机。
想到这儿,朱有建又生出了新的疑惑,转头看向王承恩,开口问道:
“既然咱们都有这燧发枪了,为何还要使用火绳枪呢?”
王承恩微微躬身,恭敬地回答道:
“圣上有所不知,这五眼转铳乃是赵世祯大人精心设计监造的。
它的制造工艺颇为复杂,需要手拉膛线,无法直接成型,每一支枪管制造起来都十分耗费时间,因此根本无法实现大规模量产啊!”
朱有建微微点头,心中已然明了。
这五眼转铳管长一尺,口径一厘米,材质为铜,如此精细的工艺,量产困难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心中仍有疑问,暗自思忖:
为何要做成五根枪管呢?
若是做成五个弹舱,再配上一根粗点的钢管,是不是就能解决制造难题,还能提升性能呢?
想到这里,朱有建当即高声吩咐道:
“方卿,扛着五眼铳,跟朕去火器监!”
他急于去火器监一探究竟,看看能否找到改进火器的方法。
方正化为人直爽,听到圣上的命令,没有丝毫犹豫,大声应道:
“遵旨!”
说罢,便稳稳地扛起五眼转铳,迈着大步,紧紧跟上了朱有建的步伐。
朱有建带着一行人,脚步匆匆,转眼间就来到了火器监的大门前。
未作丝毫停留,他们径直迈了进去,那阵仗,仿佛带着千钧之势。
火器监内,卢大匠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器具,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闯入。
直到那脚步声在耳边轰然作响,他才猛地惊觉,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手中的工具差点掉落。
他满心惊愕,抬眼望去,心中不禁犯嘀咕:
这监卫是怎么回事?
怎么连拦都不拦一下?
待看清来人竟是圣上,卢大匠瞬间回过神来,脸上的惊愕瞬间化作惶恐,“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以头抢地,口中高呼:
“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旁的陈大匠本也在专注做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转头瞧见卢大匠的动作,又见圣上亲临,立马心领神会,同样迅速跪地,跟着高呼行礼。
刹那间,火器监内一众太监也纷纷反应过来,哗啦啦跪倒一片,齐声高呼,那声音震得屋瓦都似乎要颤动起来。
朱有建神色平静,微微抬手,不疾不徐地说道:
“平身!”
在他看来,这些人平日里都自称奴才,给主子下跪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规矩,并无不妥之处,更谈不上什么“不民主”。
待众人起身,朱有建转头看向方正化,目光坚定,直接吩咐道:
“方爱卿,把那五眼转铳拿给卢大匠,哦,巧了,陈大匠也在这儿,那就再好不过了!
二位大匠,都过来,咱们今儿个就敞开了说,到底该怎么想个法子,让这个铳管一体成型呢?”
他这一番话,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显然是对改进这火器之事极为上心,一心只想尽快找到解决之道。
陈大匠其实早在众人进门伊始,就已经留意到了方正化肩头那杆造型奇特的五眼转铳。
此刻,听到主子抛出的关键问题,他也不兜圈子,清了清嗓子,直言不讳地开口说道:
“圣上,这事儿真的太难办了。就目前而言,要想让铳管一体成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首先,制模就是个大难题,您瞧这铜管,质地相对较软,为了增加它的硬度和韧性,确实需要添加一部分铅铁进去。
可一旦加了这些东西,新的麻烦就接踵而至了,膛线根本就没办法做得清晰规整,到最后,也只能依靠人工手拉膛线,耗时费力不说,还难以保证每一支的质量。”
卢大匠在一旁听着,不禁频频点头,深表赞同。
他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是啊,圣上。想当年,赵大人那可是费尽心思,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个妥善的法子来。
咱们都知道这五眼转铳若是能量产,投入战场,必能发挥巨大威力,可就是被这制造工艺给生生卡住了脖子,实在是无奈啊。”
朱有建听完二人的话,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目光中透着几分探寻,再次问道:
“若是咱们改用钢管呢?把管径适当放大一些,这样能不能行得通?”
陈大匠听闻此言,微微低头,双手交握,手指轻轻叩击着,似乎在脑海中飞速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诚恳地回道:
“圣上,改用钢管的话,其实在成型工艺上,确实不需要对管径进行改动就能做到。
但新的隐患也随之而来,钢管的材质特性决定了它在承受火药爆发力时,稳定性较差,极其容易出现炸膛的危险情况,所以说,这也并非良策啊。”
朱有建听完两位大匠的解释,不禁微微皱眉,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心里暗自思忖:这怎么就会炸膛呢?
按道理来说,枪弹不是有弹壳保护着吗?
即便要爆炸,那也应该是炸弹壳呀,和枪膛又能有什么直接关联?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索性静下心来,细细琢磨其中的门道。
突然,朱有建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些匠人直接把底药、发射药一股脑儿地全放进枪管里,火药在枪管内瞬间爆发,产生的冲击力没有缓冲和疏导,不炸膛那才叫没道理呢!
想到这儿,朱有建眼珠一转,想起之前试炮的事儿,便开口问道:
“上次试炮,那枚炮弹如何?”
卢大匠何等机灵,一听这话,立马心领神会。
他眼睛一亮,兴奋地一拍大腿,心中暗喜:
是啊!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直接仿照炮弹的构造搞弹筒不就行了嘛!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高声回道:
“圣上,老奴明白了!您这是要我们把铳子直接制成炮弹那样,将底药、发射药都装进弹筒里,火药爆发时,冲击力就有了缓冲和疏导,如此一来,确实不用担心炸膛的问题了!”
陈大匠在一旁听着卢大匠的解释,也瞬间明白了圣上的深意,跟着频频点头,眼神中满是钦佩之色,仿佛在为圣上这一精妙的点拨而折服。
朱有建瞧着卢大匠和陈大匠一脸恍然却又带着些许迷茫的模样,心中知晓他们的思维一时半会儿还转不过这个弯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耐着性子,将心中的想法掰开了、揉碎了细细讲解。
“你们看啊,这五眼转铳的设计理念虽说有独到之处,可眼下这制造的难题横亘在前,咱们就得另辟蹊径。
不妨这么办,咱们先把铳管的长度大幅缩短,就改成两寸左右。
相应地,把铳弹的尺寸也调整一下,做成一寸半。
如此一来,铳弹和铳管之间就有了合适的间隙。
这铳舱呢,咱们就别做成封闭的了,让铳弹能够直接顺畅地插进去。
接着,再单独重新打造一根钢管,专门用作真正的铳管。
每发射一次,就转动一下铳舱,使其正好卡进钢管对应的位置,然后再次扣动扳机,利用燧发装置击发。
这般操作下来,既能保留连发的优势,又能在一定程度上规避现有工艺的难题,众卿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