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苍白着脸思索:
你们不愿同存,是想让我先不存,最终你们谁存,我都看不到,区区侯爵想骗我送命?
多尔衮那么强大,都跑去朝鲜了,我有什么本事面对八旗?
哪怕这个总兵被免职,也是万万不能做先锋的!
“陛下,臣吴三桂请您收回成命,八旗不可敌!
此事尚需从长计议,不如开朝会,议上一议,待我朝实力再上,那时臣必入盛京斩酋首!”
吴三桂哽咽劝道。
虽然不知万全右卫是怎么胜的,但是防御战只要应对得当,多设陷阱,多设阻隔还是能守住的,但是与八旗骑兵野战,真是不够填的!
朱有建脸沉下来,喝道:
“吴三桂,你是怕了,不敢应?
朝廷养你多年,你想辜负朕?”
议事厅里的空气瞬间冻住了。
吴三桂“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金砖,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臣不是怕!
是不能拿三万人的性命去填辽河平原啊!”
他浑身都在抖,不是吓的,是急的。
松锦之战的惨状还在眼前晃——十三万精锐,被八旗骑兵像赶羊似的追着砍,洪承畴那样的宿将都成了俘虏。
他吴三桂能活着逃回山海关,靠的是运气,不是能耐。
“八旗的骑兵在平原上,一日能奔袭二百里,”
吴三桂的声音发颤,带着血泪的教训,
“咱们的兵,步骑混杂,粮草跟不上,出去就是给人当靶子!
万全右卫能赢,是靠着关口、陷阱、地利,可到了辽河平原,一马平川,那些法子没用啊!”
朱有建盯着他紧绷的后背,语气冷得像冰:
“所以你就想一辈子缩在山海关里,看着鞑子在辽东耀武扬威?”
“臣不是缩!”
吴三桂猛地抬头,眼里血丝直冒,
“臣是想等!
等咱们的火炮再利些,等粮饷备足了,臣愿第一个冲上去!
可现在……现在去,就是送死!”
他知道自己这话戳了龙鳞,可他不能不说。
山海关的兵,大多是辽东汉人,家里的祖坟都在辽东,谁不想打回去?
可打仗不是赌气,得有胜算。
他宁愿被陛下治个“畏战”的罪,也不想带着弟兄们去送死,只要有兵在手,才能于此乱世安身立命。
朱有建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忽然沉默了。
他原想逼一逼,却没料到这汉子竟是这般执拗——
不是贪生怕死,是舍不得吴家军折损,真是大明忠臣啊!
“陛下,恕臣难从命!”
吴三桂决定强硬到底,那一年也是这样,皇帝好言好语,还赐了万金。
崇祯深居内庭,哪里知道战场的严酷?
定辽一败再败,若山海关守军,都死在辽河平原,大明就完了,他相信崇祯懂!
可惜朱有建不是崇祯,他不懂,所以他气道:
“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免职、归家反省,待想通,愿领兵出关,再行恢复!
承恩拟旨,吴三桂自去!”
朱有建说完就走,走出议事厅,赶紧召集“快应队”教官团,叫他们带人随传旨黄门去往永平府,按照原计划执行。
这本就是商议好的,吴三桂坚决应旨,就留在皇庄熟悉火器,以及一应战术计策,然后派人去山海关教授守军。
该给的好处一样不少,还会得到其他好处,作为一名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年轻总兵,朱有建还是很喜欢的。
若是不同意,就直接免职回家,传旨太监去往山海关宣布裁撤,给他们三日时间收拾好回京城,不允许携带武器。
若是听话,自然剔弱留强各有安排,若是不听话,想要哗变,就由“快应队”直接想法抓人,丢去矿山劳动改造一年。
这也是“快应队”的考核项目,同样也是总教头高宇顺的成果结算,可以为之后的人员培训提供宝贵经验!
吴三桂全身冰凉,完全无法理解皇帝的想法;
过去皇帝朝令夕改刚愎自用,表现在治政的急于见成果,对他吴三桂百般满足;
每年辽饷的大头都给他,令他赚的盆满钵满,守军也得到好处,基本他振臂一呼得到的是影从。
“陛下!”
吴三桂猛地抬头,脸上血色褪尽,连声音都带着颤。他怎么也想不通,
不过是拒了领兵出关,竟落得个免职的下场。
往日崇祯帝对他,纵有不满,也总念着山海关的重要,赐金赐银,百般安抚,哪像今日这般决绝?
王承恩捧着空白的圣旨上前,笔尖蘸了朱砂,只等陛下再颔首,便能落下那冰冷的字迹。
议事厅里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吴三桂望着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身体里的温度渐渐失去,心里的寒气比外面更重。
“末将……领旨。”
他终是低下了头,声音里没了半分底气。
走出西苑时,日头已过了正午。
崇文门的方向飘来饭香,那是他家所在的地方,此刻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吴三桂攥紧了拳,指节泛白——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皇帝到底要什么?
是要他带着山海关的兵去送死,还是早就容不下他这个总兵了?
半个时辰后的御书房里,朱有建正对着沙盘发号施令。
“快应队”的教官们围站四周,个个眼神锐利如刀。
“永平府那边,按原计划走,”
他指尖点在沙盘上的山海关位置,
“传旨太监到了,先稳住军心,就说吴三桂归家省亲,防务暂由参将代理。”
“若是有人哗变?”
一个教官沉声问。
“按规矩办。”
朱有建语气平淡,
“敢拔刀的,直接拿下,送去矿山。
剩下的,愿意留的编进新营,不愿留的发路费遣散——
咱们要的是能打仗的,不是混饭吃的。”
教官们齐声应“是”,转身便要离去。
朱有建忽然叫住他们:
“记住,尽量别伤人。
这些兵大多是辽东汉人,能留就留着,往后打辽东,还用得上。”
待众人走后,王承恩才低声道:
“陛下就不怕吴三桂怀恨在心?”
朱有建笑了笑,拿起案上的密报——
那是刚从山海关递来的,说吴三桂的亲兵里,有三成是他吴家的私兵,剩下的多是些怕打仗的老兵油子。
“他恨也没用。”
朱有建把密报丢回案上,
“没了山海关的兵权,他就是个空架子。
等他在家反省够了,自然会明白,跟着朕,比守着个空关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