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着,裹挟着尘土,扫过幽冥殿的废墟。天边刚泛起了鱼肚白,可那点光亮,怎么也照不进这片死寂之地。
玄寂站在断壁残垣上,左手伤口虽已结痂,黑血却仍渗出来。他低下头,盯着掌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像被刻上了诅咒。赤璃在他身后几步远,机关傀儡的关节时不时发出轻微咔哒声,像人累坏了在喘气。月泠靠着倒塌的石柱,脸色煞白,指尖还有星象之力残留的温度。
“她死了。”赤璃声音很低,听不出胜利的喜悦,顿了顿又说,“可我老觉着……事儿没完。”
玄寂没吭声。他放出幻灵蛊虫,让它们在废墟里四处搜寻,没发现一丝活物的气息。按说幽冥殿主灵魂已被彻底粉碎,这儿不该再有威胁。
然而,风里飘来一股腐臭味,像是尸体烧过的焦味,又像是古老咒语燃烧后的残渣味儿。
“咱们得走了。”月泠慢慢站起身,目光扫了一圈,“这地儿气场太怪。”
三人抬脚离开废墟,脚下土地还在微微颤动,好像幽冥殿的地基都要塌了。他们走过断裂的石桥,远处传来乌鸦啼叫,给这场战争添了个不圆满的结尾。
霜月王朝的国都已经能看见了。
数日后,玄寂、赤璃和月泠进了王城。百姓夹道欢迎,鼓乐声响成一片。街道两旁,人们举着火把,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孩子们仰着头,满眼都是崇拜和敬畏。
“他们是救世主!”有人大喊。
“三殿下回来了!”有人哭着跪下。
玄寂穿着素色长袍,戴着青铜鬼面,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他没理会旁人的呼喊,脚步稳稳地往前走。赤璃跟在旁边,表情平静,手却一直搭在腰间的机关匕首上。月泠走在最后,眼神飘忽,显然不太适应这热闹。
王宫前,皇帝亲自迎接。他穿着龙袍,满脸欢喜,给三人赐座,还宣布设宴三天庆祝。
宴会当晚,灯火亮堂堂,歌舞不停。大臣们纷纷敬酒,夸三位英雄拯救了大陆。
赤璃坐在席间,手里握着一杯没动过的酒。她看着舞池里跳舞的宫女,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假。那些欢笑、掌声,都像隔了层东西。
“你不喝?”月泠坐到她身边,轻声问。
“我在想事儿。”赤璃压低声音,“幽冥殿主真死了吗?”
月泠沉默一会儿,轻轻摇头:“我不清楚。”
“那你知道啥?”赤璃追问。
“她留下的东西没全消失。”月泠声音更小,“她的气息,还在一些角落里晃悠。”
赤璃心里一紧,正想问下去,被一阵喧闹打断了。
“诸位!”皇帝举起金杯,大声说,“今天,是咱霜月王朝最荣耀的时刻!三皇子玄寂,赤璃姑娘,月泠大人,你们打垮了幽冥殿,还平息了三国纷争。往后,大陆能重回和平!”
众人欢呼起来,酒杯碰在一起,气氛热闹极了。
玄寂却一直没举杯,他静静地坐着,眼睛看向远处宫殿深处。那儿有扇常年关着的门,听说通着地下密室——是幽冥殿以前安插在宫里的据点。
宴会结束,玄寂独自去了书房。月泠和赤璃随后跟进去。
“你发现啥了?”月泠问。
玄寂慢慢转过身,眼神像刀一样:“幽冥殿主的力量没真正消散。”
赤璃皱起眉头:“你是说……她的灵魂没被彻底消灭?”
“不是灵魂。”玄寂走到书桌前,拿出一枚玉简,“这是幽冥殿主生前最后研究的——‘血魂引’。”
“血魂引?”月泠瞳孔猛地一缩,“那是传说中的禁术,能把灵魂分开,存到不同容器里。”
“要是她早有准备……”赤璃神色凝重,“那她真正的核心,可能根本不在幽冥殿。”
“不止这样。”玄寂展开玉简,一道红色符文出现,“她想召唤个东西——来自幽冥之门背后的存在。”
“你是说……”月泠脸色一下子变了,“她不只是想夺皇位?”
“她是在开门。”玄寂声音冷冰冰,“门那边,藏着比她更可怕的东西。”
赤璃咬咬牙:“咱们得找剩下的线索。”
“来不及了。”月泠突然说,“咱们离开幽冥殿那天,青冥王朝边境出事了——一座古墓裂开,冒出来好多黑雾,靠近的人都疯了。”
“这不是巧合。”玄寂冷冷道,“她留的是个引子,等哪天被人触发。”
“这么说和平只是暂时的?”赤璃低声问。
玄寂没回答,他抬头望向窗外,夜空中,一颗星辰突然灭了,像被什么吞了。
几天后,霜月王朝发诏令,说幽冥殿被剿灭,天下太平。各国也派使者来祝贺,要恢复邦交。
然而,暗处有些势力开始有动静了。
暗阁传出消息,有不明身份的人进了总坛,偷走了关于“血魂引”的机密资料。
血衣教教主失踪多日,副手突然出现,说要带血衣教开启新纪元。
极北之地,一座被封印千年的古塔,塔顶封印石不知啥时候裂了条缝,隐隐透出红光。
赤璃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风吹过她的头发,带着股寒意。
“你觉得咱们能赢吗?”她问身边的玄寂。
玄寂沉默好久,才慢慢说:“不是赢不赢的事儿。而是,咱还要不要接着走下去。”
“你想放弃?”赤璃扭头看他。
玄寂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觉得我会停?”
赤璃没说话。
远处,一只黑鸟飞过天空,翅膀划过云层,投下一片阴影。
月泠站在不远处,手里握着星盘,上面的指针疯狂转着,最后定在了一个方向。
她小声嘟囔:“开始了。”
下一秒,星盘炸开,碎片四处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