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川冷静后也知道,不能把她逼得太紧。
但放她一个人在这边,他也不放心,难免给别人可乘之机。
比如,刚才送她回来的江寻牧。
听见他以后就要住在自己楼下,温颂浑身都有些难受,但又没什么办法。
她又没办法把整栋楼买下来。
干涉不了那么多。
她尽可能平静地开口:“这是你自己的事,不需要和我说。”
言下之意,你搬过来,关我屁事。
看着她冷眉冷眼的模样,周聿川心里并不好受,甚至就现在,把她重新带回向林苑。
那样的话,时时刻刻,他都能看见她,都能确定,她跑不了。
可是有商郁在,他只能忍着。
但兴许也不用忍太久了,等他查到小颂父母的死因当真与商家有关系时,怕是小颂自己,都不会愿意再和商郁住对门了。
电梯门打开,温颂无视掉周聿川眼眸里翻涌着的难辨情绪,率先进了电梯,按下楼层。
周聿川也长腿一迈,欣然跟上。
一个22层,一个21层。
电梯上升的每一秒,温颂都觉得度秒如年。
周聿川看她后背贴着电梯壁,离自己远远的样子,恍惚间,想起过去三年,每逢节日或者他的生日,她都在家里等着他回去的那些日子。
可是,他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想到这里,他愈发痛恨沈明棠。
连那天在工业区,这个女人都还在想骗走他,趁机害死小颂。
思及此,他的眉眼一片阴鸷。
电梯很快抵达21层。
周聿川敛下心绪,看向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多说的女孩,压下胸腔的滞涩,温声开口:“叔叔阿姨的事,你放心,覃诀已经亲自去海城了,有什么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不让你找商郁,我是有我的私心,但也是为你考虑。”
温颂听着他这话,冷笑了一下,“为我考虑?”
周聿川薄唇微抿,“等查清楚了,我什么都不会瞒着你。”
以她和商郁早些年的兄妹情,周聿川清楚自己在拿不出证据前,她什么都不会相信,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
话落,他走出电梯,在电梯门合上之际,又回头看向她,“我现在就在你楼下,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
以后。
连以前都做不到这一点的人,这话温颂直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看了电梯数显又跳了一个数字。
温颂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收回视线,准备赶紧回家补觉时,就看见了等在电梯门口的男人。
她发现,这男人最近这段时间,好像没那么痴迷于西装了。
这会儿穿着件黑色高领毛衣和休闲长裤,单手抄在兜里,有些松散地站在门口。
商郁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眼尾轻挑,“事情处理得不顺利?”
显然是在问研发部实验数据出问题的事。
温颂一边往家里的方向走一边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应该都知道了?”
商氏集团如今完全是他的地盘,这种消息,他不会现在都不知道。
身后,男人倒是理直气壮,“你不能再和我说说?”
温颂记得,他不喜欢听废话的。
小的时候,她是个话痨,总喜欢缠着商郁说些有的没的,商郁也总是一脸嫌弃。
如今,她看得出来,商一他们汇报工作时,也是怎么简洁怎么来。
温颂打开家门进去换鞋,“你不是不喜欢别人说废话吗?”
“我现在想听。”
商郁从容自如地跟了进来,双手掐在她的腰上,稍一用力,就把她提到了玄关柜上,单手撑在她的腿边,漆黑的眼眸睨着她:“跟我说说。”
“……”
呼吸间,是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沉香气息,温颂耳朵发热,老实地说起了早已经有人和他汇报过的废话。
“就是我之前找商一哥装的一个监控,派上了用场。”
“没了?”
商郁没想到,她现在说话,比专业的秘书助理都要简洁。
不像以前,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能叽叽喳喳地说上半天。
“没了。”
温颂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她一天一夜没睡,下午在实验室又不停消耗脑力,急需补觉。
商郁垂眸,只见她困得眼眸都泛起了水光,拍了下她的脑袋,“等着。”
“干什么?”
温颂话刚问完,男人已经仗着个高腿长走远了,进了对门。
有有远远看见了温颂,想奔过去,被商郁一招锁喉,一本正经地教育道:“你妈今天累了,明天再去吵她。”
有有聪明,听懂后哼唧两声,走到窝里趴下了。
黑黝黝的一双狗眼,眼看着商郁拎起餐桌上,私人餐厅送来的保温食盒,又朝温颂那边走去时,瞬间爬了起来,但终是没有追上。
只能隔着已经合上的家门,不服气地“汪”了一声。
见商郁拎着保温盒过来,温颂直直朝主卧走去,“我不想吃饭,只想睡觉。”
她虽是医生,健康观念却不是太好,时常能把自己饿得胃疼。
谁料,被男人一把抓住后脑勺的马尾。
和刚才抓有有的狗腿时,如出一辙的眼疾手快。
商郁嗓音很淡,却听得出来是耐着性子的,“吃个饭,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
温颂知道拗不过他,抢回自己的马尾,趿拉着拖鞋往餐厅走去。
步子迈得比刚刚用力许多。
明显在因为被人影响了睡觉而不满。
商郁走到餐厅,把菜一一打开,在她身侧坐下,提醒道:“好好吃,别想随便扒拉两口就敷衍了事。”
“商郁,”
温颂可能是太困了一时头脑不清醒,很随心所欲地问了句:“你是不是上年纪了的原因,所以喜欢听人说废话了,自己的话也变多了?”
商郁险些气笑了,舌尖舔了舔牙齿,“你说什么?”
说完,他又不动声色地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衣服,那些和她同龄的男生,不都是这么穿的?
温颂听出他话里的冷意时,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边埋头吃起饭,一边瓮声道:“……没说什么。”
惦记着睡觉,温颂吃得很快。
喝到最后两口玉米汁时,她混沌的脑袋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些什么。
商郁已经洗过澡了。
又来了她家里,还不肯走。
……
温颂扭头看向他,咽下嘴里的玉米汁,委婉地拒绝:“我、我今天实在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