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一人失去一切,置身于黑暗之中,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君枕弦,你凭什么啊?”
叶迟州手中再次聚起丝线,竭尽全力将滔天杀意压下,即便杀不了,他也绝不让他好过。
敛去杀意后的丝线,轻柔至极,缓缓刺入光罩。
君枕弦脸上苍白如霜,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抬了抬眼皮,指尖在一点点攥紧。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脆干净的嗓音响起——
“让让!让让!你给我让一让哇!”
两人动作同时停滞住了,皆是一愣,神情惊愕的朝声援处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个蓝衣少女咋咋呼呼的,脚下踩着一只三只眼,五条腿的黑色妖兽狂奔而来。
“让让!”
时栖乐扯着嗓子惊恐的喊着,她刚刚把这丑东西给骂生气了,现在完全停不下来了。
眼见着就要撞上君枕弦,她瞳孔骤然一缩。
她视线扫过一旁黑色身影,心里瞬间有了对策,扭头用九霄狠狠抽了一把妖兽的屁股。
“换方向,妖兽兄听话给力点啊!”
于是,三人眼睁睁看着几米高的妖兽硬生生刹住车,怒吼了一声,掀起了满天尘土。
扭头,朝一旁的方向冲去。
那方向是叶迟州的方向,他眸色倏紧,望向少女的目光诧异极了,他分明将人截住了。
怎会如此?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狂躁状态下的妖兽将这里摧毁得一团糟。
时栖乐算好时机,从妖兽背上一跃而下,逆着阵阵阴冷的狂风,直奔白衣青年而去。
“仙君,我来救你啦!”
少女一袭蓝衣,漂亮的眼眸仿佛盛满了满天银星,笑吟吟的奔向他。
在看到时栖乐的那一刻,君枕弦仿佛失了魂般,一动不动的僵在地上,发不出任何声音。
时栖乐……
青年仰起双眸,望着少女义无反顾的奔向他,浑身冷却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分明是痛苦至极,他又为何心中欢喜?!
那青色光罩并不阻拦时栖乐,她看了看君枕弦,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伤怎么比之前还重!
“仙君,你还好吗?”
少女拧着眉毛,一脸担忧的问着他,青年却没什么反应,身旁的手几不可察的颤抖着。
“仙君!”
“君枕弦?”
时栖乐以为这人脑子被疼傻了,心里一咯噔,双手直接捧上他的脸,“还知道我是谁吗?”
她将声音放轻了,“仙君,理理我好不好?”
君枕弦长睫颤了颤,这数日以来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泛红的双眼中凝着一抹委屈。
他的声音很平静,咬字清晰,一个字一个字说着。
“时栖乐,我不会再理你了。”
说着,他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像是用尽了力气,往半跪在她身前一脸懵逼的少女砸去。
“哎!喂!”
时栖乐手忙脚乱的将人接住,这死沉死沉的重量差点把她压倒,“君枕弦,你先别晕啊!”
然而,微微闭着眸的青年靠在她怀里,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少女眸色沉了沉,伸手拂他的睡穴,索性让他彻底睡过去,起码还能减轻一些痛苦。
砰的一声。
另外一边,男人眸色狠厉,始终被发狂的妖兽缠着,他腾空跃起,凝起一掌将其击飞。
“找死!”
空中丝丝缕缕的线缠绕上去,下一刻几米高的妖兽被无数丝线分割,空中飞溅细碎的残片。
时栖乐拧了拧眉,指尖划开一道屏障,蓝光将两人护在里面。
不多时,待血雾散尽后。
叶迟州缓缓抬起眼皮,眸色阴森,少女将昏迷的君枕弦搂在怀里,以一个保护的姿态。
“时栖乐,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非要进来找死。”
时栖乐挑了挑眉,看来幽冥谷数次阻碍她路的小鬼是眼前人的手笔,或许那前几次呢?
她眉间凝着一抹冷意,目光落在他的面具上,嗤笑了一声。
“我即便不进来,怕也不耽误你找人杀我吧?”
“看来你不蠢啊,我原以为你就只会玩乐,这一点倒是我失算了。”
“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毕竟一个戴着面具的总会有点难言之矣的。”
闻言,叶迟州面具后的脸惊愕了一瞬,看着少女脸上意味不明的笑,他下意识反问一句。
“………什么?”
时栖乐唇边勾出一抹笑来,“对了,是你把君枕弦伤成这样的?”
“呵,那又如何,难不成你想为他报仇?”
他薄唇轻启,轻蔑的扫视她一圈,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手中缠着轻柔却锋利至极的丝线。
时栖乐嘴角淡扬,视线落到他面具上,心中涌起些冷意。
这辈子,她最讨厌装神弄鬼的狗东西了,不是要戴面具嘛,她偏偏就要给他摘了。
“不。”
她轻轻开口,正想把君枕弦先放到地上,哪知这人的手攥着她腰间的系带,挣不开!
“嗯?”
叶迟州微微侧头向她,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场景,神情阴郁了一瞬,却没发现时栖乐的动作。
蓝色光点不怎么惹眼,随着阴风,尽数飘到了他衣服上。
“我是给自己报仇,给君枕弦出气是顺路的。”
她轻掀眼皮,确是漫不经心的敛眸望向他的衣服,在叶迟州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破。”
随着她这一声响起,叶迟州瞳孔一缩,这才明白过来,刚刚她故意拖延时间,是在等待。
然而为时已晚,哪怕他运起全身真气,依旧没能阻挡。
在点点蓝光化为灵火炸开时,叶迟州脑子空白了一瞬,不顾身上被一寸寸炸开的剧痛。
反倒是在面具裂开之时,迅速用手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时、栖、乐!”
叶迟州口中涌起腥甜,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浑身衣衫破烂不堪,像是挂在身上的布条。
比起剧痛,更让他难堪的是这一点。
“哟,滋味好受吗?这痛爽不爽?”
时栖乐戏谑的抬眸,眼底却沉了沉,方才他的动作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脸。
“你简直是找死,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