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苏家在阳光孤儿院领养了七岁的苏念棠。
那时的她乖巧文静,笑起来时嘴角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很快就俘获了苏家夫妇的心。
尽管年纪偏大,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办妥了收养手续。
说来也怪,自从苏念棠来到苏家之后,苏氏的事业就开始蒸蒸日上。
更令人惊喜的是,多年不孕的苏夫人在收养她后的第二年意外怀孕了。
“是念棠给我们带来了好运。”
苏夫人常常这样对亲朋好友说。
他们加倍疼爱这个“福星”,即便亲生儿子出生后,也从未冷落过她。
苏念棠也表现得格外懂事,会温柔地照顾弟弟,给他讲故事,陪他玩耍。
苏家夫妇看着这一幕,有儿有女,觉得人生圆满也不过如此。
直到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他们粉雕玉琢的小儿子,在三岁的时候,在自家泳池里永远闭上了眼睛。
痛失爱子的苏夫人一夜之间白了头,苏父也是时常叹息。
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苏家,此后被愁云笼罩。
“你是说——”苏夫人浑身发抖,保养得宜的手死死抓住丈夫的手臂,“他是被......”
“是的。”桑白梨点头,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他是被苏念棠亲手推下泳池的。”
“怎么可能?”
苏夫人喃喃,她不相信。
“你胡说!”苏念棠尖声矢口否认,“爸爸妈妈,她在挑拨离间!那天我根本不在家。”
“不在家?”
桑白梨不紧不慢从周叙白那里接过一个牛皮纸袋,纤细的手指解开缠绕的细绳。
“这是当年负责照顾小少爷保姆的证词。”
她取出一沓泛黄的纸张。
“她亲眼看到,你把小少爷推下泳池后,站在岸边看了整整三分钟才离开。”
投影仪亮起,一张模糊却足以辨认的照片出现在众人眼前——
年幼的苏念棠站在泳池边,面无表情看着水中挣扎的弟弟。
这张照片是保姆偷偷用手机拍下的,但因为害怕报复,一直什么都不敢说。
苏念棠傻眼,“这......这是pS的......”
周叙白冷静指出,“这张照片经过国际权威机构鉴定,没有任何后期处理痕迹。”
他转向面如死灰的苏氏夫妇,“二位若不信,可以亲自送检。”
桑白梨轻笑,“苏小姐没想到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二十年过去,你所犯下的罪证也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不......这不是真的......”
苏夫人腿一软,险些栽倒,被丈夫紧紧扶住。
苏董事长脸色铁青,他质问苏念棠。
“念棠,这是真的?”
“爸爸,不是的,我没有——”
“念棠,我们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夫人突然扑向苏念棠,指甲深深掐进她的肩膀,“他是你弟弟,你明明那么爱他,为什么——”
“爱他?苏念棠可不爱他。”桑白梨冷声说。
她可恨死了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
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怎么会允许被别人抢走。
“苏念棠,你太可怕了,那时候你多大,不过也才十来岁,怎么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
苏董事长还是不敢相信,苏念棠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个小孩,竟然会那么恶毒去杀害自己的弟弟。
“苏先生,那是因为您们从来都没看透过苏念棠。”
桑白梨又拿出一份文件。
里面是苏念棠母亲狱友的口证。
“她在七岁的时候,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桑白梨让周叙白去调查苏念棠,竟意外发现了还有这一桩前尘往事。
她直觉觉得苏念棠亲生父亲的死不简单,立刻让周叙白去监狱见苏念棠的生母。
可苏念棠的生母早就在狱中生病死亡,本来以为事情到这里就断了。
没想到,却意外见到了她在监狱中的狱友。
她告诉他们,苏母一直记恨苏念棠从来没来监狱看过她。
一直和她们说她养了一个白眼狼,弑父的恶魔。
狱友开始以为苏母是在开玩笑,毕竟长时间受了丈夫的折磨,可能精神也变得有些不正常。
可时间一长,狱友也从开始的怀疑,到后面的同情。
对这个从来不来看母亲一眼的女儿,狱友们也是没有好感。
听说有人在打听苏母,她们就把这一切都说了出来。
教堂内一片哗然,宾客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不是说是她母亲杀的人吗?”
“我记得新闻说是长期家暴导致的激情杀人......”
桑白梨站在鲜花拥簇的台上,冷眼看着脸色惨白的苏念棠。
“真相是,那天动手的人,是当时只有七岁的苏念棠。”
苏念棠的亲身父亲是个烂酒鬼,每次喝醉回家,或是心情不顺,都会对妻女拳打脚踢。
投影仪上出现邻居们的证词笔录:
【那家人经常半夜传出哭喊声,有一次我看到小女孩胳膊上全是淤青......】
【作孽啊,那么小的孩子......】
【也亏得终于死了,不然不知道还要受多少折磨】
苏念棠双眼通红,呼吸粗重,像头被困的野兽般死死瞪着桑白梨。
她没想到,这个贱人连二十年前的旧账都翻出来了。
【杀人犯的女儿】
【打死她】
那些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充满酒臭味的出租屋。
“赔钱货!都是你们克得老子输钱!”
醉醺醺的男人抡起皮带,狠狠抽打在蜷缩在角落的母女身上。
女人早已麻木,只是机械地护着怀里的孩子。
而那个小女孩,却用那双黑得渗人的眼睛,冷冷地瞪着她的父亲。
“小畜生,看什么看?”
男人被她的眼神激怒,下手更重。
皮带带着凌厉的风声,在她们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当男人打累了瘫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时,满脸是血的小女孩突然摇摇晃晃站起来。
她看了看缩在墙角发抖的母亲,又看了看茶几上沉甸甸的铜制烟灰缸。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清晰成形。
她轻手轻脚拿起沉甸甸的烟灰缸,站在沙发前,居高临下看着熟睡的父亲。
然后,狠狠砸了下去——
第一下,男人吃痛惊醒;
第二下,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第三下、第四下......
直到那张狰狞的脸再也发不出声音。
“棠棠......你......”
母亲惊恐看着满手鲜血的女儿。
小女孩转过头,脸上溅满血迹,眼神却亮得骇人。
“妈妈,我们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