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宇疲惫继续说,“只有她徐孝薇心甘情愿地认定我曾国宇这个人,而不是被家族强行塞进督军府当个花瓶摆设!只有这样,徐润年才会真正觉得,他女儿后半生的幸福,她的命,都押在了我身上!他才会死心塌地,把他徐家能动用的所有资本——钱、粮、人脉、甚至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都毫无保留地押上来,为我所用!助我成事!而不是像对待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看到我的船稍有颠簸,就立刻断尾求生,甚至背后捅刀!牺牲一个女儿算什么?徐家别的姑娘,多的是!不过是些可以随时补充的……压舱石罢了!”
车厢内陷入了死寂,只剩下引擎持续的嗡鸣,仿佛在为这番冷酷至极的剖析伴奏。车窗紧闭,隔绝了冬夜的寒风,却让内部的空气更加凝滞压抑。柳临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彻底明白了督军看似离经叛道、不惜撕破脸皮的举动背后,是何等深远的算计和冷酷的绑定!
徐孝薇,这位被捧在手心的明珠,在督军眼中,竟是她父亲唯一无法替代的锁链!锁住她,就等于锁死了徐润年,锁死了整个徐家的核心命脉!
“所以,”曾国宇重新靠回真皮座椅深处,闭上了眼,方才那锐利如刀的气势瞬间收敛,只余下深不可测的平静,唯有话语中的寒意驱之不散,“得罪一个过气的老头子,算得了什么?他的怒火,影响不了徐润年的选择。关键是,要让徐孝薇那颗被洋墨水泡过、满脑子理想主义的心,看到我与其他人的‘不同’,让她相信,嫁给我曾国宇,不是从一个镀金的牢笼跳进另一个更冰冷的囚笼,而是……她那些空洞口号还能苟延残喘的一丝缝隙。让她相信,选择我,是她‘自己的意愿’。”
他嘴角勾起一丝没有丝毫温度的弧度,在仪表盘幽绿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森然。
“只有她‘认定了’,徐润年才会真正‘认命’。这徐家,才算是真正焊死在我曾国宇的战舰上。否则,就算再塞十个旁支女儿进来,也不过是些关键时刻可以随时抛弃的累赘。”
汽车猛地刹住,停在戒备森严的督军官邸门前。刺眼的车灯划破黑暗,照亮了冰冷的石阶和持枪肃立的卫兵。
柳临峰熄了火,车厢内彻底陷入昏暗。他解开安全带的手有些僵硬。
窗外,黔州的午夜,寒气砭骨,仿佛连空气都要凝结成冰。
黑色福特轿车熄了火,静静停在督军府森严的门楼下。
引擎的余温在冰冷的冬夜里迅速消散,车窗紧闭,隔绝了外面巡夜卫兵皮靴踏过石板路的单调回响。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仪表盘彻底熄灭后残留的一点磷光,在曾国宇冷硬的侧脸上投下幽微的轮廓。
柳临峰坐在驾驶位,大气不敢出。他透过后视镜,只能看到后座一片浓稠的阴影。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