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督军立个字据吧。”
“你——!”曾国宇只觉得一股狂暴的血气直冲天灵盖!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白芷,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焰和被彻底羞辱的痛楚,“你不信我?!”
他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震得空气都在颤抖。她竟然要他立字据?把他堂堂督军的承诺,当成市井小民的借条?!
白芷被他暴怒的气息笼罩,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但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平静,甚至嘴角还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
“信不信是一回事,”她声音轻缓,像是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证据……是另一回事。”
她又顿了顿,目光坦然地对上他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平静地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何况……督军大人,”她加重了那个疏离的称呼,“您不是……没有毁过约。”
“轰——!”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曾国宇最不堪的记忆上!过往的欺骗、强制、食言……那些被他刻意忽略或用强权掩盖的“违约”,此刻被白芷如此平静却又锋利地揭开!
他死死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突。过了好几秒,他才从牙缝里挤出阴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嘲讽和一种被逼到极致的疯狂:
“呵……好,很好……那我问你,曾白芷,如果我立了字据再反悔,”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声音低沉如恶魔的低语,“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嗯?”
白芷没有后退。她反而微微仰起头,迎着他噬人的目光,脸上那丝冰冷的笑意加深了,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清醒。
“登报。”她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曾国宇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可以登报。”白芷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曾国宇耳边,“白纸黑字,盖着督军大人您的官印。‘督军曾国宇,以五年自由为饵,囚禁义妹曾白芷为禁脔’。这样的标题够不够醒目?或者……‘督军府秘辛:权贵囚笼下的交易’?”她顿了顿,看着曾国宇瞬间变得铁青、继而煞白的脸色,轻轻补充道,“这份证据,足以毁了您的清誉,毁了您苦心经营的大好前程……督军大人,这个筹码……足够了吗?”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囚室。
曾国宇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僵立在原地。他死死地盯着白芷,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此刻闪烁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冰冷而耀眼的光芒。那光芒里不再是绝望和空洞,而是基于对他权力根基最精准认知的绝地反击!
她太清楚什么能威胁到他了。
许久,许久。
一声低沉、沙哑、充满了复杂情绪的冷笑从他喉咙里滚了出来。
“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