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白芷意料的是,一向对外人颇为警惕、连马夫靠近都要尥蹶子的雪团,竟只是微微晃了下头,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徐孝薇见它温顺,喜爱之情更甚:“白芷,这是你四哥送你的?”
白芷的脸颊还贴着雪团的颈侧,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透过皮毛显得有些闷:“嗯……算是吧。从一个……我很讨厌的人手里,捡回来的。”她刻意模糊了具体经过。
“讨厌的人?”徐孝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你居然还有讨厌的人?我一直觉得你温和得过了分,好像对谁都不会发脾气,也不会跟人计较什么。”在白芷身上看到“讨厌”这种强烈的情绪,这让徐孝薇感到新奇。
白芷直起身,目光落在雪团清澈的眼睛里,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这个人……我实在不想提起。等有空,你可以问问四哥。”她把问题巧妙地抛了回去。
徐孝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好。”她没再追问,转而看着优雅神气的雪团,眼睛亮闪闪地问:“白芷,我能骑一下它吗?就一小会儿?”
白芷露出为难的神色:“我是不介意的,薇薇。可是雪团……它的脾气有点古怪,认生得很,不一定肯让你骑上去。而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我自己骑术也很差,恐怕护不了你周全。还是……等四哥有空的时候,让他带着你骑吧。他的马术最好了。”这话她说得真心实意,曾国宇在马背上的英姿,确实无人能及。
“是呢!”徐孝薇立刻被说服了,脸上泛起甜甜的笑意,带着点炫耀和怀念,“阿宇的马骑得好极了!又快又稳!他的马都好高大,他要是不抱我上去,我自己都爬不上去呢!”她说着,还比划了一下曾国宇抱她上马的姿势。
白芷垂眸看着雪团长长的睫毛,轻轻“嗯”了一声,心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笑意在徐孝薇脸上停留片刻,又慢慢被一层淡淡的落寞取代:“可是……最近能见到他的时候越来越少了……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小声嘟囔着,带着浓浓的思念,“我都有点想他了……”
这句带着撒娇意味的“想他了”,像一根细小的针,无声地刺入白芷耳中。
她也跟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飘向远方的天空,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你别怪他,四哥他……是个连童年都没有的人。我小的时候,他还不是督军,天天都在外面跑,带着一身伤回来是常有的事……干的都是些没完没了的危险差事……”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陈旧的、仿佛隔着一层雾霭的忧伤,“那时候,我总是特别怕……怕得要命,怕一觉醒来,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些等待的日子,尤其是去了南京以后,她经常只能在报纸上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