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厂的咬合声在鲸油膏体的浸润下逐渐沉寂,但车间深处的冻土仍如活物般蠕动。马蒂·卡尔森上尉用军用匕首撬开一截锈铁管道,蓝灰色的黏液从裂缝中渗出,却在触及羊毛毡上的鲸油渍时发出嘶嘶声,凝成僵硬的冰壳。
“这黏液怕油脂,但密钥共生体在向地底转移。”萨米尔少校将爆破组的铜制探杆插入冻土,敲击声传来沉闷的回响——叛军的共振装置竟与地脉的天然矿脉相连,形成隐秘的传输网络。芬兰技工奥托忽然指向车间东墙:“那里有波罗的海渔民的旧刻痕。”
众人举灯靠近,斑驳墙面上果然浮现出一排模糊的符文。奥托用鲸脂膏涂抹符文表面,锈迹剥落处显露出古老的卢恩文字:“铁锈为枷,鲸脂为钥,地脉震颤时,以盐与火封之。”伊万大尉摘下防寒面具,胡须上结满冰晶:“这是渔港世代相传的咒文,用来镇压海底的‘锈疫’。”
卡洛斯中校的车队工程师拆解共振释放器,发现内部齿轮竟嵌着波罗的海沉船的残骸。“叛军利用了古老诅咒的载体。”他敲击装甲板,金属共振声激起墙缝菌丝的痉挛。哈萨克斯坦小队从冻土中挖掘出锈蚀的铁匣,匣内封存着一卷羊皮纸——叛军的培育手册以拉丁文与俄文混杂书写,记载着将工业齿轮振动与地脉能量结合的邪术。
“他们试图让病毒随铁路与木材运输,渗入整个波罗的海。”李昊翻阅手册,发现叛军将密钥寄生体伪装成防冻润滑油订单,甚至渗透至立陶宛铁路的轴承维护工单。麦卡伦上尉啐了一口冻烟:“理事会那些官僚,根本分不清真订单和污染链。”
午夜寒潮骤起,车间顶棚的传动齿轮突然再度颤动。叛军感染者从菌雾中蜂拥而出,手中齿轮扳手涂满新分泌的黏液,竟在低温中凝结成冰刃。王猛狙击组扣动老式火铳,铅弹击碎感染者胸腔,病毒液却溅射在铸铁机床表面,迅速与铁锈交融,生出新的共生菌丝。
危急之际,芬兰工程队点燃鲸脂与盐矿混合的火盆。橙红火焰舔舐齿轮表面,冰锈共生体在高温中蜷缩,菌丝化为灰烟。奥托带领众人将火盆置于铣床传动轴旁,齿轮咬合声再度钝化,共振释放器的电磁纹彻底熄灭。但地脉深处的震颤仍未停息——叛军的寄生网络已蔓延至铁路地基,菌丝沿着铁轨缝隙向立陶宛方向蜿蜒。
“必须阻断地脉能量节点。”伊万大尉对照渔咒符文,率队寻至车间地基的铸铁支柱。萨米尔少校用爆破组的铜锤敲击支柱,发现内部竟嵌有叛军埋设的共振石——这些矿石被刻满倒转的卢恩符文,与地脉形成逆向共鸣。卡洛斯中校以西班牙军刀刮去符文表层,露出矿石原本的天然纹路,共振频率顿时紊乱。
众人用鲸油膏涂抹共振石,再以波罗的海盐粒覆盖其表面。盐分渗入矿石裂隙,与鲸脂形成绝缘层,地脉震颤渐弱。然而,原料仓库深处传来齿轮崩裂的巨响——叛军预埋的终极装置启动,血色荆棘藤蔓裹挟着巨型齿轮破土而出,齿纹间布满密钥共生体的荧光瞳孔。
“这是枢纽齿轮!”李昊认出那是拉脱维亚铁路总枢的传动核心,叛军将其改造为瘟疫播种机。感染者群如潮水涌向齿轮,菌丝与铁锈在巨轮转动中编织成血色蛛网。火铳铅弹难以穿透齿轮厚壁,萨米尔少校毅然点燃冻土炸药,冰尘与硝烟中,齿轮表层被炸出裂痕,黏液共生体却从伤口处喷涌,污染范围进一步扩大。
“只能用渔咒最后的办法!”奥托将祖传的鲸脂罐掷向齿轮轴心,同时点燃浸盐的羊毛毡。烈焰与油脂在齿轮缝隙中迸发,密钥荧光瞳孔开始溃散。感染者嘶吼着扑向火焰,却被高温与盐分灼成焦灰。巨轮转动声逐渐嘶哑,最终在鲸脂的窒息中停转,血色荆棘藤蔓萎顿成冰屑。
晨雾再度升起时,齿轮厂的地脉震颤已平息。叛军的瘟疫播种机瘫痪在冻土中,但众人皆知危机并未终结——铁路地基下的共生菌丝仍在蛰伏,波罗的海的木材运输车与轴承订单中,密钥暗流正无声蔓延。理事会频段传来新的警报:立陶宛铁路枢纽检测到齿轮振动异常,密钥寄生体已伪装成防冻油样本,混入跨境列车......
极夜未尽,冰锈之网在地下深处编织新的裂痕,等待下一个寒潮将机械与血肉的诅咒,播撒至更远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