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慈宁宫内。
一只上等的精致茶碗被随意往地上一摔,登时“啪嚓”一声碎成无数碎片。
一个妆容精致,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将手上的护甲套都晃丢了一个,却仍是满脸怒容。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一个文臣罢了,怎么就闹到这种地步了!”
“小皇帝现在这个状况,怎么可能出面平息流言!”
太后三句话说完,怒气冲冲,看向坐在下首枯槁老者,急得直跺脚。
“这主意都是你出的,你倒是一点不着急!”
“看看现在的局面,咱们现在要军权没军权,要朝政没朝政,若是真流盗四起,咱们可就完了!”
枯槁老者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向太后,随即不咸不淡地说:“不是咱们,是你。”
太后被这一句气结,气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指着枯槁老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气得胸膛不住起伏,跌坐在椅子上,一手抚胸,一手指着枯槁老者。
枯槁老者却并不以此为意,只是将手中拂尘随意挥舞一下。
只见一股淡灰色的烟雾随着他的拂尘动作,飘向太后。
太后迫不及待地迎着那股力量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就满脸舒畅,表情如痴似醉,口中发出阵阵呻吟,仿佛尝到了什么人间圣品。
随着太后将那烟雾吸得越来越多,神色也越来越平静。
待到烟雾散尽时,太后还是满脸陶醉,无法自拔。
那枯槁老者看着太后这般模样,一脸不屑,冷哼一声。
“没用的东西!”他低声咒骂一句,起身欲走。
太后却在这时忽地回过神来似的,只是那烟雾的效果并未消散,整个人仍旧软绵绵的,神智格外不清醒。
她站起来,招手:“走什么,留下来,陪陪我。”
枯槁老者脸上显露出完全不加掩饰的厌恶,扭开头,完全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哎,怎么就要走了。”
“咱们的大事,还没商量出结果呢。”
太好声音绵软,语调更是轻挑。
甚至还直接从座位上起来,跌跌撞撞走到枯槁老者面前,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半靠着他,把脸贴到老者面前。
“你倒是说呀,现在这个情况,咱们可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把人全砍了吧?”
太后还用护甲套的指尖在枯槁老者的鼻子上戳了戳。
“那可不行的,到时候全国大乱,可一定会妨害玄阴阁的计划。”
“你也不想,玄阴阁知道,‘你’把事情搞砸了吧?”
太后虽然神志不清,却似是更为大胆。
枯槁老者脸色一狞,随即强压下怒火,一把推开太后。
太后被推得摔倒在地,却似乎毫不在意。
“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你弄的。”
“出什么馊主意,又是三皇子,又是文渊阁,你看看,一点儿用都没有不说,陆渊还又跑来京都了。”
太后坐在地上,竟然像个村头泼妇似的开始撒起泼来,一边哭一边以手拍地。
“你把局面弄成这个样子,现在反而来怪我!你怎么好意思的呀!”
枯槁老者被吵得心烦,拂尘又是一甩,那烟雾又飘出来。
太后见到,欣喜若狂,一下止住了哭泣,探着头使劲在那烟雾中深呼吸。
随即,一阵腥臊味传来。
竟是太后居然
枯槁老者见状,更是满脸不屑。
待到这次的烟雾再次差不多散尽,太后已经彻底躺平在地面上,整个人如痴似醉,双目无神,仿佛已经神游天外。
枯槁老者只是冷哼一声,站在太后身边,只低头看了一眼,就嫌恶地扭开头。
“明日你就说小皇帝抱恙了,暂时无法上朝,也无法露面。”
“若是群臣再逼迫,你就说他们这是以下犯上,是看皇帝年幼,权大欺主。”
“总之,不管朝上那帮人说什么,你就往皇帝年幼体弱上引,用礼法压就行了。”
“等到把朝臣打发走了,再传太医进来为小皇帝诊治。”
“剩下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说罢,抬脚就走,一点儿不想多留。
太后在地上扭动几下,发出几声不雅的呻吟,随即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桌子上,抓起笔来。
颤抖着将方才枯槁老者交代的东西全部写下来。
然后长长舒出一口气,又呻吟一声,瘫软在地。
次日,闻叶阁,陆渊房间。
陆渊进入化神境后,本已不必再睡眠。
但是近日属实是他在镇北王府醒来后最为平静的一段时间,没有狄人在北方虎视眈眈,也没有朝廷对他穷追猛打。
唯有一个玄阴阁,阴魂不散,却也已经被他抓到了小尾巴。
这让他格外放松,几乎每日都是睡到自然醒。
只是这等日子,萧破军反倒坐不住了。
这天一大早,就咚咚咚地敲门。
“世子,您醒了吗?”
这么大动静,就算不醒也得醒了。
陆渊叹了口气:“进来吧。”
萧破军拖着步子进来,规规矩矩行了礼,张了张口,最后又没说话。
陆渊皱眉:“有话便说,不要学叶二娘他们,说个话还支支吾吾的。”
萧破军一下乐了,高高兴兴地问:“世子,果然如你所料,今天小皇帝没上朝,皇宫说小皇帝抱恙,宣了太医进宫为皇帝诊治了。”
陆渊点点头,坐到桌旁。
“我已经交代叶二娘帮我将神医之名宣扬出去了。”
“皇宫那边既然是用身体抱恙这个借口,就不可能不寻访名医,咱们等着就行了。”
陆渊对萧破军性格极为了解,今日这么一大早就过来找他,无非就是想要他尽快行动。
陆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既然是他要进皇宫,自然不可能是自己去闯。
他要给小皇帝下牵丝蛊的人,主动来找他,亲自迎他进去!
萧破军听到“咱们等着就行了”几个字,脸上神色瞬间垮了下去。
“世子,我……”
“要不然你放我回北疆吧!”
萧破军直接把手中的长柄巨斧往地上一甩,叹了口气,把头扭开,大有赌气的意思。
“你且准备好,今日就有用得上你的时候。”
陆渊又啜饮了一口茶水,叮嘱萧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