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卿听到这个称呼有一瞬间的失神。
玄卿哥哥四个字,仿佛一下子冲开了记忆的闸门,那已经锈迹斑斑的铁锁一下子被挣脱。
“玄卿哥哥,下了学堂早点来陪我。”
“玄卿哥哥,你陪我一起放纸鸢吧?”
“玄卿哥哥,冰糖葫芦是什么味道的啊?我想吃。”
谢幼宜没有注意到顾玄卿的情绪变化,她被自己恶心到了,忍不住转过脸去“呕”了一声。
顾玄卿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眉头紧拧,“怎么?被你自己的虚情假意恶心到了?”
“不!我的话里没有一丝虚情假意,全是真情实意呀,我恶心只是因为孕期正常反应罢了。呕~~”谢幼宜又是一阵恶心。
顾玄卿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面前。
“谢谢。”谢幼宜接过水喝了一口。
那种恶心的感觉才压了下去。
顾玄卿抬起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谢幼宜忽然意识到,她被他环在怀中。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亲昵又暧昧。
她真的想不明白,顾玄卿是有什么癖好吗?
她现在可是他人的妻子。
而且,还怀着身孕呢!
他对她怎么感觉像是对他自己的妻子一样?
所以,他这个奸夫,她是要定了是吗?
“你既然不是被抓进刑部大牢,怎么会在那里那么多天?而且外界一点关于你的消息都没有。”谢幼宜赶紧找了一个话题聊了起来。
“我在刑部大牢这么多天,是在审理案子,现在案子已经审理得差不多了。”
“你在审理科举舞弊一案?”
“科举舞弊只是冰山一角,我审理的是朝中官员的贪腐之案。”
谢幼宜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原来你是在放饵钓鱼。”
“聪明。”顾玄卿笑着点点头。
“自古以来,贪腐之风就如野草一样,不管用会办法都除之不尽,想要一个天下清明,何其艰难。”说完,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谢家经商为生,最怕的就是那些官员狮子大开口。
他们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不可能做到天下清明,但是,可以有很大的改变,如果,这个世界变成非黑即白,一样会有别的问题存在。”
谢幼宜赞同地点点头。
“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
“多谢首辅大人。”
“既然出来了,就陪我吃顿饭再回去吧。”
谢幼宜正想拒绝,顾玄卿补充了一句,“你请客。”
“好,我让奚姐姐去准备。”谢幼宜趁机从顾玄卿的怀里挣脱,让人安排了几样菜。
顾玄卿看着谢幼宜挑起一筷鱼肉放在嘴里,突然轻笑了一下。
“大人,你笑什么?”谢幼宜不解地问道。
“你很像一个人。”
“谁?”
“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最讨厌吃鱼。”
“我好像还挺喜欢吃的。”谢幼宜回了一句。
【我靠,替身文学?】
谢幼宜抬了一下头,看着这一排字幕。
所以,她是替身?
好像,这样也能想得通了。
要不然,首辅大人怎么会看上她这个揣着娃的有夫之妇。
就是不知道,他对她这个替身是什么态度?
准备让她当多久的替身?
席间,两人无话。
谢幼宜吃饱了,顾玄卿还在吃,看样子,他在刑部大牢这段时间肯定没吃饱过。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解腻。
又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
“其实,我也失去过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我以为他会陪我一辈子。”谢幼宜放下手中的杯子,眼底涌现一丝哀伤。
顾玄卿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大人,你还记得你心里的那个人他的模样吗?”
“笨笨的,呆呆的。”顾玄卿只用了简单的形容。
“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多想把他刻在我的脑海里,一辈子都记得他的样子,可是,我怎么也做不到,我娘亲和我说,小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七岁之前的记忆全部都消失了,那场大病也导致我记忆力不太好,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人的样貌都遗忘的差不多了。”
“你遗忘他的样貌,可能就是他想让你在开开心心的活着,不要总想着他。”顾玄卿感觉入口的饭菜味道好像有一点点变了,酸酸的。
她说的,应该就是谢家的那个学习烧制瓷器的徒弟。
应该不是陌生人,是和她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人。
就像他和福宁。
顾玄卿放下筷子,虽然还没有完全吃饱,但是也没有什么食欲了。
“大人,你吃好了吗?那我就先行告退了。”谢幼宜还是急着回府,以免被伯爵府的人发觉。
“谢幼宜,什么时候与贺景淮和离?你现在做的事情没有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顾玄卿突然问道。
“多谢大人关心,我自有我的打算。”谢幼宜的意思很明显。
此事,与顾玄卿无关。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大人。”
“你问。”
“我和离了之后,大人会明媒正娶,让我做你的正妻吗?”
“不会。”顾玄卿没有一丝犹豫,脱口而出。
谢幼宜问之前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所以,顾玄卿比贺景淮也好不到哪去。
顾玄卿就是把她当成个替身,等玩腻了,就像一块脏抹布一样随手一丢。
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出身高贵,看她们这些老百姓,永远都是睥睨的姿态,他哪管她一个女子与他有染后,下半生该如何过活。
所以,刚刚那个问题,是她设下的攻心计的第一步棋。
她一定会在顾玄卿的手中,全身而退!
谢幼宜朝顾玄卿屈膝行了个退礼,转身朝外走去。
奚晴荷在后院等着,一看到谢幼宜连忙迎了上去。
“东家,今日首辅大人过来是带着那个花魁一起来的。”
“奚姐姐,他带谁来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奚晴荷突然松了一口气,像个大姐姐一样慈爱地摸了摸谢幼宜的头。
“东家,虽然你不像别的闺阁女子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从小经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知道人心难测,不可轻信,可是,你还是不懂男人。”
谢幼宜一下子就听出奚晴荷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