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砚赶到医院时,病房窗户还敞着。
夜风灌进来,吹得床头柜上的病历纸哗哗响。
“两点查岗时还听见呼噜声。”值班民警额头冒汗,“三点换班就发现人没了。”
顾沉砚调出监控,画面里凌晨两点四十,一道黑影翻窗而入,蒙着面,动作极快。
两分钟后架着王德全翻窗离开,连脚都没沾地。
“全城封锁。”他捏紧对讲机,“重点排查出城路口,协查通报立刻发——王德全穿蓝布衫,左脚有点跛。”
苏檀在家攥着枕头角,听见电话铃响时差点摔了杯子。
是沈婉秋:“小檀,我整理老同事遗物,翻出个笔记本。里面夹着张纸条——‘72年冬夜,陈阿婆见仓库动静’。”
“陈阿婆是谁?”
“原纺织厂女工,现在住城东老巷13号。”沈婉秋声音发颤,“我陪你去。”
老巷13号门口,陈阿婆正蹲在石阶上择菜。
苏檀递上沈婉秋带的桂花糕:“阿婆,我们想问问纺织厂仓库的事。”
菜叶子“啪嗒”掉在地上。
陈阿婆浑浊的眼睛突然缩成针尖:“不提了,不提了……”
沈婉秋打开布包,取出张泛黄的合影:“这是73年全厂合影,您看看?”
陈阿婆凑近,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抖起来。
她点向照片角落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男人:“是他!那天晚上穿军绿大衣的!”
苏檀凑过去,照片里男人站在仓库管理员旁边,军绿大衣领子立得老高。
“他往卡车上搬箱子,我躲在煤堆后。”陈阿婆喉结动了动,“听见他说‘这批货赶在月底前运到边境’。后来苏厂长被抓,我吓破了胆,搬来老巷再没提过。”
顾沉砚接到电话时,正蹲在交警大队看监控。
他盯着照片里的男人,调出省粮油公司资料——总经理周正明,72年任纺织厂仓库副主任,军绿大衣是他当年的“行头”。
“张所长,周正明三天后飞香港。”他敲着桌子,“现在申请逮捕令来不及。”
张所长皱眉:“他背景深,没实证不好动。”
苏檀突然插话:“我有办法拖延他。”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翡翠镯,“用灵泉做草莓酥,送到机场贵宾厅。他爱甜食,当年在纺织厂总偷嘴。”
顾沉砚眼睛一亮:“老陈头的点心铺和机场有合作,让他帮忙送。”
三天后,机场贵宾厅飘着甜香。
周正明刚要登机,鼻子动了动:“这草莓酥的味儿……”他转身走向茶歇区,拿了块咬下,眼睛瞬间睁大——和当年纺织厂后巷卖的一模一样,甜而不腻,带着股清冽的香。
他连吃三块,看了眼手表:“再等十分钟,让他们推迟登机。”
同一时间,顾沉砚带着保卫科埋伏在贵宾厅外。
看到周正明的秘书出来催,他抬手:“行动。”
周正明被按在沙发上时,还攥着半块草莓酥。
搜查人员从他行李箱暗格里翻出两本护照,一本是他,另一本照片是陌生人,还有一沓美钞。
审讯室里,周正明瘫在椅子上。
顾沉砚甩下监控截图:“72年冬夜,纺织厂仓库监控拍到你搬货。”
“别说了……”周正明捂着脸,“是赵副厂长让我干的,他说苏建国挡路,得除掉……”
苏檀接到平反通知那天,站在青竹沟的田埂上。
晨雾刚散,朝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沉砚从后面环住她:“檀儿,你爸的案子结了,我们可以回城里了。”
她转身扑进他怀里,眼泪打湿他的警服:“等我爸出院,我们就结婚。”
顾沉砚低头吻她发顶:“好。”
县保卫科里,张所长刚放下电话,门口传来“啪”的一声。
他捡起地上的信,信封上歪歪扭扭写着“举报信”,署名是“林月白”。
他拆开信,眉头渐渐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