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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江的秋水裹挟着残叶奔涌东去,1934年10月的黔东山区已浸透着寒意。印江木黄镇外的官道上,李天保勒住马缰,望着远处山峦间飘起的炊烟,掌心的冷汗在缰绳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身后,印江独立团的战士们背着缴获的步枪,腰间还别着没来得及换下的砍刀,军容虽不整,眼神却如山间寒星般明亮。路边的野菊开得正盛,细碎的花瓣上凝着晨露,在风中微微颤动,像是在为这支即将迎来新生的队伍颔首致意。

“团长,前面就是木黄了,红三军的先遣队应该在镇口接应。”李禄渊催马上前,粗布军装的袖口还留着官庄铺战斗时的刀痕,缝线处露出的棉絮被秋风卷得轻轻飘动,“要不要先派侦察兵探路?王家烈的残部说不定还在附近游荡。”他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几声鸡鸣,清脆的啼鸣穿透晨雾,给寂静的山谷添了几分生气。

李天保摇头,目光掠过战士们肩上飘动的红旗——那面红旗是用缴获的红布缝制的,边角还打着补丁,针脚歪歪扭扭却异常紧实,是文贵弟带着“七仙女”支队连夜赶制的,此刻在风中舒展,比当年天池坪的黄旗更让人心安。“他握紧腰间的手枪,枪身刻着模糊的五角星,枪管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让兄弟们把腰杆挺直,咱们现在是红军的队伍,不能丢了规矩。”

话音未落,前方林子里突然飞出几只信鸽,翅膀扑棱的声响惊起树梢的寒鸦。三羽白鸽盘旋两周,鸽哨发出“咕咕”的轻响,竟在李天保马前不远处落下,鸽腿上的红绸在枯黄的草丛间格外醒目。李禄渊拔刀欲上前,刀鞘摩擦的声响惊动了白鸽,它们却并未飞走,只是歪着头打量这群陌生人。李天保按住他的手腕:“是红军的信鸽,你看红绸结——三绕结,是安全信号。当年冉少波教过我辨认红军暗号。”

果然,镇口很快传来马蹄声,十余名骑兵簇拥着一面大红旗疾驰而来。为首的军官勒马时,红绸披风在风中展开如烈火翻腾,露出腰间的两把盒子炮,枪套上的铜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天保兄弟!可把你们盼来了!”贺军长爽朗的笑声穿透晨雾,他翻身下马时动作利落,军靴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沉稳的声响,快步走上前握住李天保的手,掌心的厚茧磨得人发烫,“官庄铺一战打得漂亮,夏曦同志在信里把你夸了又夸,说你用兵比老狐狸还精!”

李天保脸颊发烫,刚要说话,却见军长身后走出几位穿着灰布军装的干部。其中一位戴眼镜的斯文先生笑着拱手,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锐利:“李团长好,我是萧克,红六军团的。一路辛苦,你们在官庄铺的战绩早已传遍全军。”他身后的王震将军身材魁梧,手掌拍在李天保肩膀上力道十足:“早听说印江独立团有支‘夜老虎’小队,专在黑夜里掏敌人的窝,今晚可得让兄弟们露两手,给我们六军团的同志开开眼!”

战士们顿时炸开了锅,陈铁蛋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忍不住喊道:“我们团长刀法比老虎还凶!官庄铺一战,一刀就劈断了敌人的枪管,那汉奸副官吓得尿了裤子!”贺龙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枝头的露珠簌簌落下,指着李天保道:“好啊,今晚庆功宴,就让天保兄弟露一手,我让人把缴获的日军指挥刀拿来,让你试试东洋货!”

正说着,天边突然涌起紫黑色的云层,原本晴朗的天空竟飘起细雨。雨丝细密如愁绪,落在红三军的红旗上却未消散,反而化作点点金芒,顺着旗面的纹路缓缓流淌;落在独立团战士的刀鞘上,又凝成细碎的银辉,遇风不化,像是谁撒下的银屑。萧克抬头望天,眼镜片反射着云隙间漏下的微光:“这天气倒奇了,十月里哪来这么艳的霞光?方才还晴空万里呢。”

贺军长捋着下巴上的短须沉吟道:“我今早起来就见东方紫气蒸腾,像条龙在天上盘旋,怕是有大事要成。”他转身对众人道:“走,先去镇里休整,晚上召开会师大会。六军团的兄弟们刚经历苦战,咱们得让他们尝尝黔东的腊肉和米酒,还有木黄镇特产的糯米糍粑,管够!”

木黄镇里早已欢腾起来,百姓们提着灯笼在街边迎接,灯笼的光晕在雨雾中晕染开来,如同无数温暖的星辰。屋檐下挂着的红布与黄叶相映,雨水打湿的布帛更显鲜艳,竟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孩子们捧着刚蒸熟的红薯,怯生生地递到战士们面前,小手冻得通红却眼神热切。李天保跟着贺军长走进镇中心的祠堂,门槛上的铜环被岁月磨得锃亮,推开大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里面已摆开数十张方桌,桌面用桐油擦得发亮。红军战士和神兵出身的独立团战士正围坐在一起,用各自的方言交流着战斗经历,南腔北调的话语在祠堂里交织成温暖的声浪。

“李团长,你看这个!”一名六军团的战士捧着个铜制罗盘跑过来,他的军装肘部打着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罗盘边缘刻着八卦图案,指针竟在指向独立团战士时剧烈跳动,铜针与盘面摩擦发出“滋滋”的轻响,“这是我们在老鸦山捡到的,当地老乡说能测‘煞气’,邪门得很,你们的战士靠近就转得厉害!”

李天保心中一动,想起当年在天池坪设坛时,张羽勋留下的青铜令牌也有类似异象。那令牌遇神兵会发烫,遇恶人则冰冷刺骨。他伸手按住罗盘,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铜面,罗盘突然发出嗡鸣,震得人指尖发麻。指针竟化作一道红光冲破盘面束缚,如离弦之箭直射向祠堂外飘扬的红旗。众人惊呼间,红光与红旗上的金芒相融,在半空凝成一只展翅的朱雀虚影,羽翼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尖喙微张似在啼鸣,盘旋三圈后才缓缓消散。

“这是……”萧克推了推眼镜,眼中满是震惊,他从军袋里掏出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贺军长却神色如常,仿佛见惯了奇事,他拍着李天保的肩膀道:“我就说你们不一般!当年在桑植,我见过老猎人能引天雷打野猪,今天才算开了眼,原来神兵真有神通!看来这黔东的山水,早就把灵气都给了你们。”

李天保脸颊微红,正要解释这或许是罗盘的机关,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宁国学带着几名“七仙女”支队的女兵快步走进来,她们的粗布军装剪裁利落,头上裹着红布巾,腰间别着短刀,英姿飒爽。为首的文贵弟怀里抱着个黑布包裹,布角绣着简单的花纹,她掀开布角时动作轻柔,里面竟是半块发光的玉佩,柔光如月华般流淌,将她布满薄茧的手指映照得格外清晰。“贺军长,这是我们在六井溪山洞里发现的,晚上会自己发光,伤员敷着伤口好得特别快,连老郎中都说是神物。”

玉佩的柔光洒在桌面上,原本因长途跋涉而疲惫的战士们顿时精神一振,连几位缠着绷带的伤员脸色都红润了几分。王震拿起玉佩细看,指尖触到玉佩时轻“咦”一声:“好暖!”只见玉佩上刻着模糊的符文,线条古朴苍劲,竟与红三军军旗上的五角星隐隐呼应,符文间隙还嵌着细碎的光点,像是揉碎的星光,“这东西不简单,说不定是上古遗物,得好好收着。”

正议论间,一名通讯员匆匆跑进来,军帽上还沾着雨水,他立正敬礼时动作标准:“报告军长,外围哨兵发现异常,北面山头有红光闪烁,间隔规律,像是有人在设坛做法!”贺军长脸色一沉,眉头拧成个川字:“难道是王家烈的人搞鬼?他手下那个马道师最会装神弄鬼,上次就用邪法害死我们不少兄弟。”李天保却站起身,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道:“不像,那方向是梵净山余脉,传说有座千年古刹遗址,当年张羽勋师父云游时去过。”

萧克推了推眼镜提议道:“不如派一支小队去探查,我让六军团的侦察连配合独立团行动,他们经验丰富。”李天保自告奋勇:“我去!独立团的兄弟熟悉地形,闭着眼睛都能在山里走。”贺军长点头道:“多加小心,带上玉佩防身,若遇不测就发信号弹,我们立刻派兵支援。记住,安全第一,探清情况就好。”

李天保点了陈铁蛋、李禄渊等十余名精锐战士,与六军团的侦察兵汇合后,趁着暮色向山头进发。山路崎岖难行,雨后的石板路湿滑异常,战士们互相搀扶着前进,军靴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在月光突然穿透云层,洒下清辉如流水,照亮了路边的奇花异草——这些花草在月光下竟泛着荧光,淡蓝、浅紫、嫩黄的光晕交织在一起,与独立团战士刀鞘上的银辉交相辉映,仿佛在地上铺了条七彩的路。

“团长,你看那石头!”陈铁蛋突然指向路边一块巨石,他的声音里带着惊叹。只见丈高的青石上,天然形成的纹路竟酷似一面展开的红旗,旗面的褶皱、旗杆的轮廓栩栩如生,纹路间还渗出晶莹的水珠,滴落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谁在轻轻敲击玉磬。李天保伸手触摸水珠,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指尖传遍全身,仿佛浸泡在温泉里,连日征战的疲惫竟消散了大半,伤口处的隐痛也减轻了许多。

行至山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迷雾。白茫茫的雾气如轻纱幔帐,将山路完全笼罩,能见度不足三尺。奇怪的是,迷雾在靠近独立团战士时自动分开,形成一条清晰的通道,却将六军团的侦察兵拦住,如铜墙铁壁般无法穿透。一名侦察兵试着闯入雾中,刚迈两步就惊呼着退了回来,脸色苍白如纸:“里面全是幻影,好多古装士兵举着黄旗,还有人喊‘灭丁灭粮灭捐’的口号!”

李天保心中了然,这定是与神兵运动相关的异象。他让侦察兵在外接应,自己带着独立团战士走进迷雾。雾气中果然浮现出无数人影,都是当年在滥弯坡、苦竹坝牺牲的神兵,他们虽面容模糊,身形却依稀可辨,有的断了手臂,有的胸口淌着鲜血,却都朝着一个方向跪拜,口中念念有词。

“是张佛主他们!”李禄渊眼眶通红,声音哽咽,他认出人群中那个拄着拐杖的老者,正是当年在天池坪教他刀法的张老爹,“还有王二叔、李三哥……他们都在!”李天保却注意到,神兵幻影跪拜的方向,隐约有座石坛,坛上插着半截黄旗,旗面虽残破,却在雾气中猎猎作响,黄旗周围环绕着淡淡的红光,如火焰般跳动。当红光与战士们身上的红旗光芒相遇,幻影们突然齐齐转身,朝着他们深深鞠躬,动作整齐划一,随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雾中,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檀香。

石坛上的黄旗无风自动,竟飘到李天保面前。他伸手接住,黄旗触到掌心的瞬间,突然燃起金色的火焰,火焰温柔如烛火,并未灼伤皮肤,反而带来阵阵暖意。待火焰熄灭,黄旗已变成一面迷你的红旗,针脚细密,旗角还绣着“黔东”二字,丝线是用金线银丝混合编织的,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李天保将小红旗小心翼翼地收好,贴身藏在军装内侧,只觉胸中热血沸腾,仿佛有无数牺牲的英灵在为他们引路,耳边隐约传来“跟着红军走”的低语。

穿过迷雾,山顶的景象让众人惊叹不已。只见一座残破的古刹遗址中,正有数十名身着道袍的人围着篝火诵经,经文声低沉而庄严,在山谷间回荡不绝。篝火上空悬浮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足有拳头大小,光芒如白昼般照亮满山,连石缝里的苔藓都看得清清楚楚。更奇特的是,古刹的残垣上竟布满了弹孔,新旧痕迹交叠,像是经历过无数次战斗,墙缝里还嵌着生锈的弹片和断裂的箭头。

“是梵净山的道士?”陈铁蛋握紧刀柄,警惕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李天保却摇了摇头,他认出为首的老道身上穿的道袍,虽已陈旧褪色,袖口处绣着的八卦图案却与当年张羽勋设坛时穿的法衣一模一样。老道似乎早已察觉他们的到来,转身时手中拂尘一挥,马尾鬃毛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篝火顿时化作一条火龙,盘旋着飞向夜空,在黑暗中留下长长的光轨。

“来者可是印江独立团的李团长?”老道声音洪亮如洪钟,夜明珠的光芒在他脸上流转,映出沟壑纵横的皱纹和雪白的长须,“贫道守此‘忠魂坛’已三十年,等你们很久了。”李天保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长可知红光异象?今夜是红二、六军团会师之日,山下百姓都盼着太平。”老道抚须笑道:“此乃黔东忠魂感应红军到来,故显神迹。

说着,老道指向篝火旁的石碑,石碑饱经风霜却字迹清晰,上面刻满了名字,既有“胡胜海”等黄号军领袖,也有“张羽勋”“冉伯祥”等神兵英烈,甚至还有几个稚气的名字,想来是牺牲的少年兵。石碑前的香炉里,三炷香正自动燃烧,青烟笔直向上,升腾时化作“天下太平”四个大字,在空中停留许久才缓缓散去。

李天保心中震撼,刚要说话,老道突然面色一变,拂尘指向山下:“不好!山下有妖气袭来!”众人低头望去,只见木黄镇方向突然升起一股黑气,如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蔓延,黑气中隐约有无数人影挣扎嘶吼,四肢扭曲如鬼魅。李天保瞳孔骤缩:“是王家烈的‘阴兵阵’!他用战死士兵的骸骨施法,还抓了百姓的魂魄献祭,太歹毒了!”

“此阵需用忠魂之力破解!”老道将夜明珠抛给李天保,珠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李团长,快带珠子下山,让它与红军军旗相融,可破邪祟!贫道与忠魂坛在此牵制,你们速去!”李天保接过夜明珠,只觉入手滚烫,仿佛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珠子里隐约传来无数人的低语,似在诉说着冤屈。“道长保重!”他率队疾驰下山,身后传来老道的诵经声与法器碰撞的清响。

返回木黄镇时,镇外果然响起厮杀声。王家烈的部队正驱使着被黑气缠绕的士兵冲锋,那些士兵面色青黑,双眼翻白,不知疼痛不知疲倦,即使被枪击倒地,也能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前进。红军战士的子弹打在黑气上竟纷纷弹开,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战士们的脸色都有些凝重。贺军长正指挥部队后撤,见李天保归来,大喊道:“天保,快用你的神通!这些怪物打不死,再不退我们就要被包围了!”

李天保跃上祠堂屋顶,瓦片在脚下发出轻微的碎裂声。他将夜明珠高高举起,珠子在他掌心剧烈震动,光芒越来越盛。明珠光芒与两面红军军旗的金芒交汇,形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如利剑般刺破苍穹。光柱所过之处,黑气如冰雪消融,发出“滋滋”的声响,被操控的士兵纷纷倒地苏醒,迷茫地看着周围的景象。更神奇的是,石碑上的英烈名字竟化作光点飞出,每个光点都附在一名红军战士身上,战士们顿时力量倍增,疲惫一扫而空,端起枪射击时枪法格外精准。

“杀啊!”李天保拔出大刀,夜明珠的光芒顺着刀身流淌,刀刃瞬间变得赤红如炭火。他跃下屋顶,军靴落地时激起一片尘土,一刀劈向黑气源头。只见刀光过处,黑气中浮现出无数冤魂,正是被王家烈残杀的百姓,他们面目悲愤,朝着黑气核心的方向嘶吼。“你们的仇,红军替你们报!”李天保大喊着,刀光如瀑布倾泻,每一刀都带着金光,将黑气彻底斩散。黑气消散处,露出王家烈马道师的身影,他正举着桃木剑念咒,被刀光劈中顿时惨叫一声,化作黑烟消散。

战斗很快结束,王家烈的部队失去邪法支撑,溃不成军,被红军战士追得满山逃窜。晨曦微露时,木黄镇再次迎来宁静,只是天空中多了道七彩长虹,一头连着梵净山,一头系着镇中心的红旗,虹光如桥,将天地连接在一起。山风拂过,带来山间草木的清香,混合着硝烟散尽后的泥土气息,格外清新。贺龙走上前,拍着李天保的肩膀大笑,笑声震得树叶上的露珠纷纷滚落:“好小子,真有你的!这夜明珠简直是神物,有了它,咱们红军如虎添翼!”

萧克捧着夜明珠细看,只见珠子内部竟浮现出红二、六军团会师的影像,战士们相拥欢呼的场景栩栩如生,还有无数英魂在其中微笑点头,身影渐渐与红军战士融合。“这不是神物,是民心啊!”他感慨道,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泪光,“百姓盼红军,英魂护红军,这才是最厉害的神通。咱们能打胜仗,靠的从来不是邪术,是人心所向!”

天亮后,木黄镇外的开阔河滩上,会师大会如期举行。百姓们从周边村寨赶来,提着竹篮、抱着孩子,沿着田埂小路蜿蜒而至,黑压压的人群在河滩上铺开,像一片涌动的人海。主席台用松木搭建,上面悬挂着红二、六军团的军旗,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的流苏随风飘动,与远处的虹光交相辉映。

李天保将那面由黄旗幻化的小红旗献给贺龙,红旗展开时,与红军军旗融为一体,在空中形成巨大的“卍”字符号,金光闪闪。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百姓们挥舞着手中的红布、草帽,孩子们举着自制的小旗蹦跳欢呼,口号声震得河水泛起涟漪:“红军万岁!”“会师胜利!”

冉少波站在主席台上,望着台下军民同心的景象,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神兵不是神,是跟着红军闹革命的受苦人!过去我们信神佛,却挡不住苛捐杂税,护不了妻儿老小;如今我们跟着红军,有了真正的信仰,懂得了团结起来力量大!今天,红二、六军团胜利会师,我们要让黔东的红旗永远飘扬,让天下的穷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台下众人齐声应和,声浪如潮。几位白发老人被战士们搀扶着走上台,其中一位老者颤抖着握住贺龙的手:“军长啊,我们盼红军盼了多少年!王家烈的兵把我们逼得没活路,是你们来了,才让我们看到天亮!”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几捧精心挑选的稻谷,“这是今年的新米,红军兄弟尝尝,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贺龙接过稻谷,放在鼻尖轻嗅,眼中泛起泪光:“老人家,这不是普通的米,是百姓的心啊!我们红军打仗,就是为了让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饭、过好日子!”他转身对台下高声道:“从今天起,木黄镇就是我们的根据地!我们要分田地、办学校、建医院,让黔东的百姓都能过上太平日子!”

大会结束后,李天保独自来到镇后的山坡。昨夜那位老道竟已在此等候,晨光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身边还站着几位虚影——正是张羽勋、冉伯祥等神兵英烈,他们的身影比昨夜清晰了许多,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李团长,我们要去轮回了。”张羽勋的虚影开口,声音温和而有力,“这些年托百姓香火与天地灵气庇佑,总算等到红军到来,看到你们走上正途,我们也能安心离去了。以后黔东的天,就靠你们撑着了。”

李天保含泪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泥土里:“放心吧,我们会跟着红军,打出个太平盛世!不会让你们的血白流,不会让百姓再受欺压!”英烈们的虚影化作点点星光,如萤火虫般环绕着他飞了一圈,随后缓缓消散在晨光中,空气中留下一句缥缈的话语:“红旗不倒,英魂不散。”

老道也稽首道:“贫道使命已毕,就此别过。”他化作一道金光飞向梵净山,身影越来越小,只留下一句话在风中回荡:“红旗所指,民心所向;忠魂不泯,山河永固。”金光消失的瞬间,山间传来阵阵松涛,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应和。

李天保站在山坡上,望着朝阳洒满黔东大地,金色的光芒覆盖了田野、村庄和山峦。木黄镇的河滩上,战士们正和百姓一起平整土地,准备修建新的营房;妇女们在河边洗衣,歌声顺着河水飘向远方;孩子们追逐着扛枪的战士,笑声清脆得像银铃。红旗在镇中心的旗杆上高高飘扬,红得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与天边的虹光连成一片。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小红旗,能感受到布料的温热和丝线的粗糙,心中充满了力量。他知道,从今天起,神兵的故事将融入红军的历史,那些曾寄望于神佛的百姓,终将在红旗的指引下,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真正的天下太平。

不远处,文贵弟带着“七仙女”支队的女兵们正在教妇女们识字,河滩上用石子摆出“平等”“自由”的字样,阳光照在她们脸上,每个人的眼睛都亮闪闪的。几名老工匠在修复被战火损坏的农具,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里,藏着对未来的期盼。

而木黄镇上空那道七彩长虹,久久未曾散去,不仅是会师的见证,更是民心与信仰交织的图腾,永远映照在黔东的山水之间。它提醒着每一个人:这片土地上曾有过怎样的苦难与抗争,又有着怎样生生不息的希望与力量。

李天保深吸一口气,转身向镇里走去。脚下的山路还留着昨夜战斗的痕迹,却已开始长出新的草芽。他的脚步坚定而沉稳,每一步都踏在充满希望的土地上,身后是朝阳,前方是未来,是无数黔东儿女用热血与信仰铺就的革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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