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城外,阴风怒号,愁云惨淡,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已然拉开序幕。
“呜——呜——”
一声仿佛索命的梵音,穿透血幕,尖锐刺耳的号角声自那片不祥的暗红光幕中凄厉传出。刹那间,笼罩着血月城的血色光幕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血池,剧烈地翻涌、沸腾起来。紧接着,无数道扭曲狰狞的身影,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吼,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饿鬼,悍不畏死地从血幕中蜂拥而出,直扑早已严阵以待、剑拔弩张的正道联盟修士。
这些身影,便是长生组织耗费了无数资源和无辜生灵的性命,用邪诡秘法催生并初步魔化改造的“魔化改造人”。他们依稀保留着人类的轮廓,皮肤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如同浸泡过福尔马林的尸体;双目赤红如血,闪烁着嗜血的疯狂;指甲尖长锋利,闪烁着乌黑的寒光,身上散发着浓郁刺鼻的血煞之气和若有若无的魔气。其实力普遍在筑基后期到金丹初期之间,虽神智错乱,只余下纯粹的杀戮本能,但胜在数量庞大如潮,且不知疼痛,不畏死亡,一时间竟给正道联盟的先头部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正道修士组成的堤坝。
与此同时,血月城上空那个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界通道雏形,也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开始变得更加活跃。一道道细小的漆黑空间裂缝在其边缘如蛛网般不断闪现、蔓延,一些体型较小、等级较低的低阶魔物,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群般,迫不及待地从这些裂缝中尖叫着钻了出来。
有通体漆黑如墨,独眼闪烁着猩红凶光,利齿间滴淌着腐蚀性涎液的独角魔犬,成群结队,发出“嗬嗬”的低吼,口中喷吐着能消融金铁的黑色毒液;有肋生沾满腐肉的双翼,形如秃鹫,爪牙锋利如刀的腐尸鹫,在半空中盘旋哀鸣,如同盘旋的死神,伺机扑杀那些不幸受伤的修士;更有一些形态更加诡异、周身缭绕着剧毒雾气的小劣魔和劣鬼,发出刺耳的尖叫,混杂在魔化改造人之中,用它们淬满剧毒的爪牙和令人防不胜防的诡异诅咒,疯狂攻击着正道修士。
“杀啊!”
“为了正道!为了苍生!”
“妖魔休想踏过此地!”
喊杀声、修士们临死前的惨叫声、法宝碰撞时发出的震耳轰鸣声、魔物嗜血的咆哮声,以及各种能量爆炸产生的刺目光华与毁灭冲击,瞬间便将这片平日里宁静祥和的土地,化作了一片血与火交织、尸骨与残肢遍地的修罗战场。
然而,在这片充斥着死亡与毁灭的惨烈战场边缘,一处毫不起眼的小山包上,却呈现出一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堪称“清奇”至极的画风。
林潇潇悠哉游哉地斜躺在她那张铺着厚厚雪白云狐裘的豪华躺椅上,头顶还撑着一把镶嵌着鸽子蛋大小夜明珠和七彩琉璃的精致遮阳伞,伞面流光溢彩,将战场上的血光都隔绝在外。她身旁的小几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香瓜子、碧灵果、冰晶蜜饯、松软糕点,还有一壶翠儿精心泡制的,散发着冰火交织奇异香气的“冰火两重天”灵茶,茶水一半赤红如火,一半冰蓝似晶,煞是好看。
她一手捏着一颗晶莹剔透、饱满欲滴的紫玉葡萄,慢条斯理地剥去薄如蝉翼的果皮,露出里面水嫩的果肉,姿态优雅地送入口中,细细品味那甘甜的汁液。另一只手则举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鎏金望远镜法器,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远处那场面宏大、特效逼真、堪比史诗级大片的“真人实景战争”。
“啧啧啧,翠儿你看,那个穿白衣服的傻小子,剑法耍得倒是挺花哨的嘛,跟跳大神似的,就是中看不中用,被三个长得跟癞蛤蟆似的丑八怪围着打都手忙脚乱的,哎哟,屁股上挨了一爪子,哈哈哈,活该!”林潇潇幸灾乐祸地娇笑道。
翠儿站在一旁,小脸有些发白,手里还捧着一盘刚切好的冰镇玉梨,闻言哆哆嗦嗦地应道:“小…小姐,那…那些魔物好可怕,我们…我们还是快走吧?”
“走什么走?好戏才刚开场呢!”林潇潇眼睛一瞪,又拿起一块桃花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继续点评:“还有那个使大锤的壮汉,力气倒是不小,一锤子下去地动山摇的,就是脑子不太灵光,你看你看,又砸空了!哎,他那一锤子下去,砸死的自己人比敌人还多,真是个猪队友!”
“咦,那个长着三只眼睛,浑身绿油油的小魔物还挺别致的,跑起来一蹦一跳的,像不像你以前养的那只癞…咳咳,小青蛙?哎呀,可惜了,一下子就被踩成肉泥了,连个全尸都没留下,真是暴殄天物啊!”
林潇潇一边嗑着瓜子,吮着灵果,一边对战场上的局势评头论足,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或惋惜或幸灾乐祸的点评,那轻松惬意的模样,仿佛在参加一场别开生面的野餐会,而不是身处血腥残酷的战场边缘。
她身边那几个同样也是一脸懵逼和茫然的便宜手下——比如在通天塔内被她“顺手”救下,结果被她那神鬼莫测的“实力”和“人格魅力”所折服,从而死心塌地追随的某个散修联盟的金丹长老钱多多;还有一位被她那“惊世骇俗”的厨艺(指用顶级灵材做出令人灵魂颤抖的黑暗料理)所“征服”,从此对她言听计从的漂亮师姐柳如烟(某隐世宗门的天才弟子,出来历练结果迷路被林潇潇捡到,尝过一次林潇潇“特制”烤肉后就赖着不走了);以及一个新晋的迷弟赵日天(某个修仙世家的二世祖,被她“不小心”用一块普通石头指点了一下结果修为大进,从此视林潇潇为命中贵人),此刻都学着林潇潇的样子,搬了小马扎,捧着瓜子桶,一边吓得瑟瑟发抖,冷汗直冒,一边又忍不住那该死的好奇心,伸长脖子,偷偷摸摸地观战。
“钱长老,您说……大小姐她……她真的不怕吗?”赵日天压低声音,牙齿都在打颤。
钱多多苦笑一声,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赵公子,大小姐的心思,岂是我等凡人能够揣度的?咱们还是……安心看戏吧,有大小姐在,天塌下来都有她顶着……大概吧。”
就在林潇潇看得津津有味,琢磨着这场“大型实景演出”什么时候能进入高潮,有没有更厉害、更抗揍的“boSS”登场时,一道阴冷而强大的气息,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锁定了她所在的小山包。
只见一道闪烁着暗紫色妖异魔光的遁光,如同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以极快的速度从战场核心区域激射而来,几个呼吸间便已近在咫尺。魔光散去,露出一名身材高大,面容邪魅狷狂,身着华丽黑色魔纹战甲的年轻男子。
此人一头暗红色长发无风自动,如同燃烧的火焰,双眸狭长,瞳孔深处闪烁着嗜血与残忍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迷倒众生的残忍而傲慢的笑容。他身上散发出的魔气浓郁精纯,远非那些低阶魔物可比,赫然是一位修为已达金丹中期的强大魔族。
他便是夜叉族新晋崛起的气运魔子——夜无殇。此次魔界通道初步开启,他作为先锋部队的统领之一,本是来建功立业,夺取头功的。在战场上大展神威,斩杀了数名正道金丹修士后,他无意间瞥见了林潇潇这边“画风独特”,仿佛在郊游野餐的一群人。
尤其是林潇潇那细皮嫩肉、灵气充盈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模样,以及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令他从血脉深处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与悸动的特殊气息(混沌孕道石和九转玲珑混沌咸鱼不灭金丹逸散出的微弱混沌道韵),在他眼中简直就是世间最极品的血食和修炼炉鼎,比他见过的任何魔界美人都要诱人。
“桀桀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夜无殇伸出猩红的舌头,贪婪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用一种自以为极具磁性与魅惑力的沙哑嗓音说道:“小美人儿,本魔子夜无殇,乃是伟大的夜叉族未来的储君,魔界未来的无上主宰!本魔子今日心情好,看上你了,是你三生有幸,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乖乖地从了本魔子,成为本魔子的专属血奴和禁脔,本魔子保你在这场浩劫之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甚至让你也踏入魔道,长生不死,如何?”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着自认为潇洒不凡、霸气侧漏的步伐,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般,朝着林潇潇逼近,身上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威压,试图用他强大的魔子气场,让林潇潇臣服于他的脚下,最好能吓得她梨花带雨,跪地求饶。
林潇潇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从躺椅上慢悠悠地坐起身,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她那双清澈如琉璃般的眸子,不带丝毫杂质,也没有半分恐惧或慌乱,只是单纯地像在观察一个……嗯,一个动物园里刚跑出来的,造型比较别致的新奇物种。
夜无殇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己是没穿衣服站在大街上一般,但心中的火热与占有欲却更加炽烈。如此极品的美人,在魔界也是凤毛麟角,若是能将其征服,必然能极大满足他那膨胀的虚荣心和变态的占有欲。
就在夜无殇准备进一步施压,展现他魔子威严,或许再来一段更酷炫的自我介绍时,林潇潇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谷间的黄鹂鸟,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与无辜:
“咦?这位黑漆漆的小哥哥,你为什么要把头发染成鸡毛掸子的颜色呀?红配绿,赛……呃,不对,是红配黑,看着有点脏兮兮的。还有,你的眉毛是自己画的吗?怎么一边高一边低,像两条扭曲的毛毛虫,不对称呀,强迫症看了会难受的。哦对了,你的鼻孔好像有点外翻哦,像猪鼻子,嘴角还流着可疑的晶莹液体,是没擦干净口水吗?还是昨晚没睡好,流哈喇子了?”
林潇潇每说一句,夜无殇的脸色就黑沉一分,如同锅底的灰。他那原本邪魅狂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英俊的面容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扭曲。
林潇潇却仿佛毫无所觉,继续用她那纯洁无瑕、不含一丝恶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夜无殇,最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般地一拍手掌,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惊喜语气,脆生生地说道:
“呀!我想起来了!小哥哥,你长得好像……好像我家以前隔壁那个天天光着屁股蛋儿在村口玩泥巴,最喜欢追着邻居家的小母鸡满村跑,还经常把黄澄澄的鼻涕偷偷蹭到我新买的花裙子上的二傻子阿牛啊!”
她越看越觉得像,甚至还往前凑了凑,大眼睛忽闪忽闪,带着一丝关切地问道:“阿牛,是你吗?你不是小时候贪玩掉进村口的粪坑里淹死了吗?难道你没死,还学会了游泳,从粪坑里爬出来,跑到这里来玩cosplay了?你这身行头倒是挺别致的,就是……味道有点冲鼻子,是粪坑的味道还没散干净吗?”
“噗——”
夜无殇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的逆血直冲脑门,眼前金星乱冒。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维持不住飞行的姿态,从半空中一头栽倒下来。他那张原本还算英俊邪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又从猪肝色变成了铁青色,最后变成了诡异的酱紫色,五官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变形,看起来比那些低阶魔物还要狰狞几分。
他堂堂夜叉族魔子,未来的魔界储君,身份尊贵,天赋异禀,走到哪里不是受人敬畏,美人投怀送抱?今天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比作一个……一个光屁股玩泥巴,还掉粪坑淹死的二傻子?!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比当众被人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还要让他感到屈辱和愤怒!
夜无殇只觉得一股无法抑制的狂怒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心底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他那身为魔子高高在上的理智。他体内原本运转流畅自如的魔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精神暴击,差点走岔了道,经脉都开始隐隐作痛,险些当场走火入魔。
“你……你这个该死的人类贱婢!你竟敢……竟敢如此羞辱本魔子!”夜无殇气得浑身发抖,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栗,指着林潇潇的手指都在哆嗦,几乎是咬碎了后槽牙,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杀意与怨毒,仿佛要将林潇潇生吞活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