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学怎么行？”
婶子一家子都没文化人，他们不想让孙子以后也种地，听说现在能高考了，要是考上大专还能包分配工作。
他们村里有个小年轻就就上到高中，不上之后就在村里小学教书。
虽然现在还是民办教师，听说再过几年，就能转成公办老师，到时候工资一年比一年高，听说以后退休了，也有国家发钱。
婶子不求孙子大富大贵，只要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就行。
“他不去，我非送他去。”说到这里，婶子很自责，“他一路上都哭，还求我了，我心疼，可也狠了心，将他送去学校了。”
“后来没过几天，他就跟人打架，被人打折了胳膊。”婶子甩了自己一巴掌，“我孙子断了胳膊后没上学，后来胳膊好了点，我又送他去学校，下午他腿又断了。”
婶子捂着心口，哭道：“这回没人跟他打架，是他自己砸的。”
为了不上学，孩子宁愿砸断自己的腿。
可见去学校是一件让他生不如死的事。
“大师啊，我孙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啊？”婶子撑不住，想给秦可跪下，“他砸的太使劲，我们送去医院看了，医生说就是长好了，以后走路也得瘸。”
“我孙子这辈子都毁了。”
“丫头，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孙子到底是怎么了？”婶子还怕孙子腿好了，还要伤自己。
她那天看到孙子拿着菜刀朝自己胳膊上比划。
“我听人说孩子被鬼上身了，才会想杀自己。”这些天她跟儿子儿媳轮流看着孩子，生怕孩子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再伤害自己。
可他们总有不注意的时候，前天孩子趁着她在厨房做饭时往外跑，跑的太极，摔伤了脸，门牙也磕掉了两颗。
摔成那样，孩子却不哭不闹。
邻居都说他孙子傻了。
虽然《黄帝内经》中有‘情志致病’的说法，但是现在还没有‘抑郁症’这个词。
“他只是病了。”秦可扶着婶子的胳膊，将人扶在一旁的凳子上。
“病了？”婶子不解，“我们带他去医院看了，医生只说腿上的伤，没说有其他毛病啊？”
“婶子，这是一种心里的病。”秦可没办法细细跟她解释，“因为许多原因，比如遗传，压力，性格，还有身体原因。”
婶子还是没懂，她只是抓紧秦可的手，颤声问：“丫头，那我孙子能不能治好啊？”
怕秦可不愿意，她将早准备好的钱拿出来。
“丫头，你救救我孙子，我就这一个孙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了。”
“婶子，明天你将孩子带来，我跟师姐给孩子看看。”
“好，好，明天正好我儿子不上工，我们明早就来。”婶子还要将钱塞给秦可，却被秦可拒绝。
“等孩子好了再说。”
婶子这才千恩万谢地离开。
观主这时站在不远处，朝秦可招了下手。
秦可让其他人稍等，她起身，跟在观主后，去了偏殿。
刚才那年轻人此刻正跪坐在蒲团上，面色灰败。
“这回只有你能帮他。”观主没有强求，“至于你要不要帮他，随你心意。”
秦可蹲在年轻人面前，观察他的面色，“被夺舍了？”
“没有完全被夺舍。”他还有自己的意识。
年轻人视线逐渐聚焦。
“你也不能帮我吗？”年轻人满脸绝望。
“你是去盗墓了？”秦可奇怪地问，“你身上这阴气浓郁，像是进了数百年的坟墓里沾上的。”
年轻人身体痉挛了一下，“我没——”
还没说完，又改口，“我，我也不知道去没去过。”
观主简单将年轻人的经历跟秦可说了。
这年轻人是h市第二医学院的学生，今年大二。
他成绩一向优秀，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以前一切都好好的，可最近几个月同宿舍的舍友说他每天夜里都会出门。
他觉得很奇怪，他根本没有这个记忆。
后来舍友猜测他有梦游症，晚上会把门从里面反锁上好几道，可他夜里还是起来，打不开门就有开始砸。
吵的整栋楼都睡不好。
后来这事脑袋学校领导耳中，学校领导建议他先休学去治病，什么时候治好了什么时候回学校。
年轻人也理解学校的决定，毕竟除了会吵到同学，万一他因为这梦游症出事的话，学校也得负责。
可他看过好多家医院，都没有用。
哪怕医生给他吃安眠药，等夜里一两点的时候他还是会突然醒来，他似乎有目的地往外走。
医生还给他试了催眠，也没用。
后来医生都没办法了，只好将他绑起来。
可他夜里照样醒来后，拼命挣扎，手脚都磨破了皮，差点骨折，医生没办法，只能给他打了安定。
只是夜里打了药都没用。
医生说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建议他去大城市看看。
他是从农村考出去的大学生，家里为了他的学费已经掏干净家底，还借了很多，他实在没钱再去大城市看病。
他想回去上学。
学校需要他出具医生开的证明。
他根本没有治愈，拿不到证明。
走投无路之际，他想到了他父母说的大仙。
后来打听到这座山上有道观，观主很厉害，这才连夜赶过来。
秦可让他伸手，而后按住他的手腕内关。
刚输送一点灵力，年轻人突然瞪大了眼，惊恐地看向自己的手臂。
原本光滑的手臂竟然鼓出一个包来，那个包还会移动。
“什，什么东西？”年轻人伸出手，想碰，又不敢，“我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他是医学生，知道体内哪怕有活物，也是寄生虫一类，像这种拇指大小，在皮肤下游动的活物不可能让他毫无感觉。
“不是活物。”秦可眼睁睁看着那鼓包顺着他的胳膊游向肩头，试图往心口钻。
“是阴气。”观主接着秦可的话说。
“就，就是坟墓里会有的那种阴气？”年轻人是学医的，他还上政治课，他怎么都无法想象这世上真的有阴气这种东西存在。
“大师，这世上不会真的有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