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栋亦步亦趋地跟在秦可身后。
“你懂这类伤吧？”
“懂一点。”徐栋在部队几年，也学过外伤的检查跟简单诊治。
他上前，一寸寸捏过孩子的腿，“骨头断了，错位。”
检查结果跟秦可一样。
孩子妈妈哭，“真的只有做手术这一条路了吗？”
徐栋先看秦可，秦可没吱声，他才开口，“需要在他腿上打上钢钉，才能将错位的骨头固定住。”
“还有，你们得尽快做手术，孩子血肉生长速度快，晚一点，做手术的时候孩子就会多疼一点。”他错位的骨头会跟血肉长在一起，到时候分开还得刮骨，哪怕给他打止疼针，一旦药效过了，孩子还是会疼的厉害。
“你认识擅长骨科的医生吗？”秦可叫他过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这个。
徐栋还真认识一个。
“我们镇上有个白大夫，他原本是大城市医院的医生，后来因为家庭成分被下放到我们村，他医术好，就被调去了镇上医院。”当年动乱，白大夫的妻女都去世了，只有他一个人，哪怕现在能回城，白大夫也不愿回去伤心地。
“不过镇上卫生院条件不好，不知道白大夫能不能做手术。”徐栋有个兄弟去年摔伤了腰，白大夫给看的。
白大夫当时就睡了，他兄弟得做手术，但是镇医院条件不够，很可能会感染。
但是要不做手术，他兄弟又极有可能会瘫痪。
瘫痪对他兄弟来说就是生不如死，他同意做手术。
后来他兄弟果然是发烧了，不过幸亏那小子一向身体好，挂了半个月的消炎水才开始好转。
现在他兄弟虽然不能跟以前那样活动自如，起码能站能走。
秦可跟徐栋都等孩子家长做决定。
孩子外婆先一步拒绝，“不做手术，我们还是不做了。”
她宁愿照顾孩子到她自己死，也不愿孩子可能死在手术室。
“妈，我想给小涛做手术。”孩子爸爸心疼地摸着孩子的脑袋，“我不想他以后成瘸子，被人笑话一辈子。”
再说了，要是儿子以后腿脚不好，万一娶不上媳妇怎么办？
就是娶上媳妇了，可正常人家的姑娘也不一定看得上他儿子。
孩子妈妈心里没主意，她觉得丈夫说的有理，可她妈的担心也没错。
“大师，你不是会算命的吗？你给我儿子算算，他能不能好啊？”
“他的命途会随着你们的决定改变。”虽说生死有命，可生死都有每一个决定导致的。
秦可不参与他们的决定。
“小涛不做手术！”孩子外婆年纪最大，接受不了改变，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她推了一把女婿，“好死不如赖活，小涛只要有命在，比什么都强。”
孩子爸爸却没动弹。
他心里还是怪岳母的，要不是岳母跟妻子没看好孩子，孩子能摔成这样吗？
“治！”孩子爸爸拍板，“大师，我们治。”
“不能治！”孩子外婆一向强势，她使劲捶打女婿，“你是不是嫌小涛腿伤了，以后拖累你？你放心，你要是不愿意照顾他，我把小涛带走照顾，不麻烦你。”
她还催促女儿将孩子抱走。
孩子妈妈从小被她妈支配惯了，眼看她妈脸沉了下来，她战战兢兢上前，想抱起孩子，却被孩子爸爸一把推开。
“我说了要治，你聋了？”
丈夫很少在人前这样吼她，孩子妈妈吓的一个激灵，眼睛也红了。
孩子外婆又一巴掌拍在闺女背上，“你是我生的，你不听我的，听他的？”
“你这是不孝！”
“给我闭嘴！”孩子爸爸再忍不住，他怒视岳母，“你就靠一张嘴说，你现在说照顾我家小涛，那你不要你几个孙子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这个岳母嘴上说着对外孙跟孙子是一样疼，可她有好吃的都悄悄给孙子，有钱也都塞给孙子，就连过年红包，也是给他家小涛一毛，给她几个孙子一人一块。
孩子外婆被气的只翻白眼。
“大师，这位兄弟，还请你带我们去找医生。”孩子爸爸不管岳母叫嚣，求向秦可。
“决定了？”秦可问。
孩子爸爸没有一丝犹豫，“决定了。”
秦可又蹲下身子，握了握孩子的手，问他：“你觉得呢？”
孩子虽小，可也坚强。
因为刚才的疼痛，孩子眼里还有雾，他嘴里的糖块还没化完，嗓音有些含糊，语气却坚定，“我治。”
而后又小声说：“姐姐，我不想成瘸子。”
外婆村里就有个瘸子，是小时候发烧了打针才瘸的。
村里的孩子都不愿意跟他玩，还会朝他仍石头，骂他是小瘸子。
“你不想成瘸子，那就不会成瘸子。”秦可擦去他脸上的泪珠子，掏出早准备好的药丸，“这个药不苦，你尝尝。”
孩子乖巧地将药丸咽下。
秦可将瓶子递给孩子爸爸，“一天一粒，可增强他的抵抗力。”
“既然决定做手术，就不要再耽搁了。”秦可对孩子爸爸说。
“兄弟，要麻烦你带路了。”孩子爸爸抱起孩子，朝徐栋说。
徐栋朝秦可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眼见自己被忽视，孩子外婆又不依了，她开始指责秦可，“我说你这丫头有好药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妈，你别闹了。”孩子妈妈再软弱，也听不下去了，她怕惹恼秦可，秦可再把药收回去。
拍开女儿的手，“你个没用的东西，不帮我就算了，还尽拖我后腿。”
攻击完女儿，孩子外婆再次将矛头转向秦可，“我可跟你说，我孙子吃了你这药，要是还发烧，我可饶不了你。”
她虽然听过秦可的名号，但是今天一看秦可才是个二十来岁的丫头，就忍不住怀疑，刚才秦可还向着她女婿，她看着秦可就更不顺眼了。
走到门口的徐栋转身回来，“你想怎么饶不了她？”
徐栋壮硕，挡住孩子外婆的视线，他冷下脸，看着实在不像好人，唬的孩子外婆心都跟着颤了，她看向徐栋握紧的拳头，吓的声音直颤，“你，你还想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