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迷局:草原深处的背叛与真相
朔风卷着残雪掠过紫禁城角楼,阿依娜攥着陈友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铁甲渗入他肌肤。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已是戌时三刻——正是巴图尔密信中也先大军行动的时刻。
\"丈夫,快随我出城!\"阿依娜的瞳孔映着宫墙外的火光,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我父亲正在居延海与三万铁骑汇合,他根本没放弃南下的野心!\"
陈友如遭雷击,腰间的绣春刀随着他僵硬的动作轻响。
半个月前也先使臣递上的求和文书还摆在兵部案头,羊皮纸上的狼头印玺仿佛还带着余温:\"大军?可他不是已同意开放马市,还立誓永不犯边?\"他突然想起昏迷前那碗带着西域香料味的汤药,太阳穴突突直跳,\"我被下药失忆前,分明看到礼部已拟好和亲诏书...\"
阿依娜扯开衣襟,心口的狼形刺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她摸出半块烧焦的密信残片——那是从札木合手中抢来的:\"这上面的'戌时三刻',是也先给内应下达的总攻暗号。他所谓的求和,不过是拖延时间!\"寒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露出脖颈处新添的鞭痕,\"昨日我私下去见叔父巴图尔,却被父亲的亲兵抓住。他...他说我母亲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了他的阴谋,才...\"
陈友猛地将妻子护在身后,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十二名锦衣卫飞驰而来,为首的百户滚鞍下马:\"陈大人!大同急报,也先的前锋军已突破第一道防线!\"
\"怎么会这样?\"陈友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他想起朱祁钰在文华殿摔碎的茶盏,想起徐千户临死前诡异的黑血,所有碎片突然在脑海中拼凑成型,\"赵岩余党、和亲毒箭、地牢灭口...这根本就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局!\"
阿依娜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父亲在京城布下了十二处暗桩,徐有贞旧部、孙指挥使的亲信...他们会在今夜同时举事!\"她从靴筒抽出巴图尔给的狼头玉佩,夹层里又取出一张泛黄的舆图,\"叔父冒死送来的,上面标着所有暗桩位置。但我们必须先阻止也先的大军!\"
陈友凝视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手指停在居延海的标记上。那里离京城不过三日路程,若让也先的铁骑冲破防线,后果不堪设想。他突然解下披风裹住阿依娜单薄的身子:\"你留在宫中,协助陛下平叛。我带三千缇骑连夜驰援大同。\"
\"不!\"阿依娜的指甲几乎掐进他掌心,\"父亲最擅长声东击西。他派前锋佯攻大同,真正的主力会从居延海直插宣府!\"她望向南方天际线,那里隐隐有火光跳动,\"巴图尔的旧部正在半路截击,但他们不是也先精锐的对手。我们必须赶在天亮前...\"
话音未落,皇宫方向突然腾起冲天火光。陈友转身望去,只见奉天殿的飞檐被火舌吞噬,浓烟中传来兵器碰撞声。锦衣卫百户脸色煞白:\"不好!内廷有变!\"
\"走!\"陈友揽住阿依娜翻身上马,枣红马嘶鸣着冲向玄武门。寒风中,阿依娜伏在丈夫背上,突然想起儿时在草原上,父亲也曾这样抱着她策马奔腾。那时的也先会为她摘下最高处的鹰羽,会用胡笳吹奏摇篮曲。而如今,那个温柔的父亲早已在权力的欲望中化作厉鬼。
马蹄踏碎满地霜华,陈友望着妻子被火光映红的侧脸,终于明白这场局为何如此天衣无缝——因为也先最清楚,女儿的软肋,就是他这个大明锦衣卫。当他们冲出城门时,北方的夜空已被战火染成血色,居延海方向传来沉闷的战鼓声,如同死神的脚步,一步一步逼近。
\"若这次能活着回去...\"阿依娜的声音被风声撕碎,\"我想在草原上建一座母亲的衣冠冢。\"
陈友握紧缰绳,绣春刀在月光下泛起冷光:\"我们会的。我还要带你去江南看梅花,去西湖泛舟。\"他突然勒马,指着远处山道上的黑影,\"看!是巴图尔的援军!\"
烟尘中,数千骑兵挥舞着旧汗图腾的旗帜呼啸而来。为首的老者白发飞扬,手中弯刀映着战火——正是巴图尔。他望见阿依娜时,苍老的脸上绽开笑容,却在下一瞬瞳孔骤缩:\"小心!\"
利箭破空声响起,陈友本能地侧身挡在阿依娜身前。箭头擦着他的肩胛飞过,钉入身后的槐树。箭尾绑着的羊皮纸上,是也先用朱砂写的最后通牒:\"明日辰时,宣府城下,父女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