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烛火突然爆出一朵灯花,赵岩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墨迹在宣纸上洇开成一团乌云。
心腹跪在青砖地上,额头几乎贴住冰凉的纹路,喉结滚动着重复:“大人,绑琪亚娜并非易事。”
“二十岁的丫头片子,能翻出什么浪?”赵岩将笔狠狠掷进笔洗,溅起的墨点在屏风上绽开,宛如夜空中炸开的烟花,“当年她连宫墙都翻不过,如今倒是长本事了?”
心腹偷偷抬眼,瞥见赵岩阴沉的脸色,声音愈发发颤:“听说她在西北边境历练过,弓马功夫精进不少。况且她们如今住在后宫偏殿,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娘娘身边的容嬷嬷更是每日亲自查夜……”
“后宫守卫森严?”赵岩突然笑出声,笑声在密室里回荡,惊得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她们怎么进去的?”
心腹抹了把冷汗,凑近两步压低声音:“回大人,她们打着探望孙皇后的旗号。说来也巧,前日西北传来消息——瓦剌军突袭时,正是这几人被边境守军当作可疑分子扣押。结果她们趁乱逃脱,竟是搬来救兵击退了敌军。”
赵岩摩挲着案上的鎏金虎符,指甲深深掐进纹路里:“有趣。边境守军会放几个女子去搬救兵?倒像是有人故意放水。”他突然想起半月前刘贵妃送来的密信,信中提到“可借西北乱局引蛇出洞”,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此时,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已是三更天。赵岩起身推开窗,寒风卷着细雪扑进密室,远处宫墙上火把明明灭灭,宛如鬼火。他望着漫天飞雪,突然想起三年前琪亚娜初入宫时的模样——那时她还是个捧着糕点跌跌撞撞的小姑娘,如今竟成了棋盘上最棘手的棋子。
“传我命令。”赵岩猛地转身,烛光照得他眼底泛起猩红,“联络刘贵妃身边的暗桩,明日一早安排小太监送有毒的点心进偏殿。若琪亚娜肯乖乖就范,便留她条活路;若敢反抗……”他冷笑一声,“就说她误食宫宴剩菜,暴毙而亡。”
心腹正要领命,忽听密室角落传来机关响动。两人同时抽出腰间短刃,却见暗门缓缓打开,一个蒙着黑纱的女子闪身而入。她手中托盘上的青铜香炉冒着袅袅青烟,正是刘贵妃惯用的龙脑香。
“赵大人好手段。”女子声音沙哑如砂纸,揭开黑纱露出半张烧伤的脸,正是刘贵妃身边最得力的暗卫,“娘娘说,孙皇后已派人盯着偏殿,此时动手恐生变故。”她将香炉重重放在案上,炉中香灰震落,“不如等除夕宫宴,那时人多眼杂……”
赵岩盯着香炉里跳动的火星,忽然想起明日便是腊月廿九。宫人们忙着挂灯笼、贴春联,整个皇宫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却不知暗处早已暗流涌动。他拾起案上的密报,上面用朱砂圈出一行小字:“王大人已安排死士潜入禁军。”
“告诉娘娘,按原计划行事。”赵岩将密报凑近烛火,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纸张,“琪亚娜这枚棋子,我要她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成为扳倒孙皇后的关键一击。”
密室门再次关上时,风雪愈发猛烈。偏殿内,琪亚娜正握着长剑演练剑招,烛火映得她额间汗珠晶莹。她突然收剑,望向窗外漫天飞雪,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旁的苏明漪正在整理刚获取的密信,信纸边缘还沾着小宫女的泪痕——上面赫然写着“赵岩与王大人密谋除夕兵变”。
“姐姐,明日宫宴……”苏明漪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野猫惨叫。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腰间短刃。她们不知道,此时赵岩的心腹正带着伪装成送菜太监的杀手,在风雪中悄然靠近偏殿后门。而这场除夕献礼,注定将成为后宫与前朝最惨烈的一场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