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晴的家在市中心一个高档小区,安保严密。房子是大平层,装修风格和她的车一样,简约、硬朗,黑白灰的色调为主,处处透着一股干练利落的气息。
“随便坐。”唐雨晴把风衣脱下随手挂在衣架上,从鞋柜里扔给苏泽一双新拖鞋,然后便径直走向厨房,“想吃什么?我给你下碗面。”
苏泽换好鞋,打量着这间充满唐雨晴个人风格的屋子,客厅角落里甚至还放着一个沙袋和几个不同重量的壶铃。他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前坐下,看着唐雨晴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食材。
“姐,我先打几个电话报个平安。”
“打吧。”
苏泽先是拨通了三姐苏婉秋的电话。
“三姐,我,苏泽。今晚不回去了……嗯,在朋友这儿,唐姐,你认识的……对对,她非要拉着我切磋武艺,盛情难却啊……放心,她还能把我怎么样?我好着呢。”
挂了电话,他想了想,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喂,是我。”电话那头传来贺知微清冷中带着一丝关切的声音,显然她也收到了消息。
“嗯,我没事。”苏泽笑了笑,“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那个沈青崖跑了,估计短时间内不敢再来找事。”
“他用了血遁术,根基受损,没有半年调养回不来。”
“你……没受伤就好。”
“放心。”
简单交代了几句,苏泽挂断电话,厨房里已经传来了诱人的香气。唐雨晴端着一个大碗走了出来,碗里是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上面还卧着两个金黄的煎蛋,撒着碧绿的葱花。
她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居家的灰色纯棉短袖和短裤,洗去了那一身凌厉的煞气,露出的手臂和小腿线条流畅而结实,充满了健康的力量感。长发随意地用一根发绳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少了几分“唐大人”的威严,多了几分邻家姐姐的亲和。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下厨?”唐雨晴把碗重重放在他面前,又递过一双筷子,“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浇头!”
“见是见过。”苏泽拿起筷子,吸溜了一大口面,含糊不清地赞叹道,“但穿着监察院的体恤,一边做饭一边威胁要挖人眼珠子的美女,确实是头一回见。这反差感,绝了。”
唐雨晴被他逗乐了,自己也盛了碗面,在他对面坐下:“贫嘴。快吃,吃完休息一会儿,咱们再练练。”
苏泽差点没被面条呛到:“还来?姐,你这是把我当人形沙袋了啊!”
“那不然呢?”唐雨晴理所当然地挑了挑眉,“放着你这么好的陪练不用,那不是暴殄天物吗?我感觉跟你打一场,比我自己练一个月的效果都好。”
一顿饭在两人的斗嘴中吃完。苏泽主动收拾了碗筷,唐雨晴则靠在沙发上,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包袱。
休息了约莫半小时,唐雨晴果然又拉着苏泽进了她家那个专门改造过的训练室。
“这次,让我看看你的攻击手段。”唐雨晴摆开架势,神情专注。
“姐,这不好吧,我怕我收不住手。”苏泽一脸为难。
“少废话!让你攻就攻!”
“那好吧。”
苏泽叹了口气,下一秒,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唐雨晴瞳孔一缩,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转身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轰向身后。
然而,拳头落空了。
一只手掌却如鬼魅般,轻轻贴在了她的后心。温热的触感传来,没有丝毫力道,却让她浑身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
如果这只手掌发力,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姐,你输了。”苏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唐雨晴缓缓放下拳头,过了几秒,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垫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变态,真是个小变态。”她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震撼,却又带着一丝兴奋。
苏泽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因为疲惫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姐,今天在监察院那个傻大个,叫张枭的,什么来头?看样子,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听到这个名字,唐雨晴脸上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
“一个苍蝇而已。”她撇撇嘴,“罗刹门一个长老的儿子,仗着他爹的势,在监察院混了个职位。本事不大,屁事一堆,整天在我面前晃悠,烦都烦死了。”
“罗刹门?”苏泽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一个亦正亦邪的门派,行事霸道,不怎么讲规矩。”唐雨晴坐起身,盘起腿,“那个张枭品行不端,仗势欺人的事没少干,要不是院长一直压着,我早把他按寻衅滋事的罪名给铐起来了。”
“院长保他?”苏泽有些好奇,“罗刹门的面子这么大?”
“不是面子的问题。”唐雨晴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低了几分,“是因为叶承霄。”
“叶承霄?”
“前段时间,他被人从监察院的重犯监狱里……直接劫走了。”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苦涩。
“那一晚,我们监察院输得一败涂地。对方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就把我们整个山阳分院打穿了。周院长被一掌重创,现在还闭关疗养,能不能恢复都是两说。陆队……就是陆明远,经脉被震断了七八成,一身化境修为算是彻底废了。”
她垂下眼眸,盯着地面,像是要看出一朵花来。
“还有好几个化境的前辈,死的死,残的残。山阳市的高端战力,一夜之间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所以,为了稳住局面,防止那些魑魅魍魉趁机冒头,院长只能捏着鼻子,跟罗刹门这种地头蛇进行有限度的合作。”她抬起头,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火气,“那个张枭,就是罗刹门塞进来的钉子!一天到晚仗着他那个长老爹耀武扬威,偏偏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还真就动不了他!”
“憋屈!”唐雨晴一拳砸在身旁的沙发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响。
原来如此。苏泽明白了,这是一种无奈的政治妥协。
“你躺下。”苏泽突然开口。
“嗯?干嘛?”唐雨晴一愣。
“看你累得跟狗一样,给你按按,放松一下。”苏泽拍了拍身前的垫子,“我这手法,外面花钱都请不到。”
唐雨晴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依言趴了下来。
苏泽跪坐在她身侧,双手覆上她因为长期锻炼而显得宽阔结实的后背。入手是惊人的弹性和温热,皮肤光洁细腻,但皮肤之下,是如猎豹般贲张的肌肉群,每一寸都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他没有动用内力,而是纯粹凭借对人体结构的理解,手指或揉、或捏、或按、或推,精准地找到那些因为发力而过度紧张的肌群和穴位。
“嗯……”
唐雨晴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闷哼,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苏泽的手指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每一次按压,都能驱散一片深层的酸胀和疲惫。那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让她紧绷的神经都渐渐松弛下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苏泽掌心传来的不是什么内力,而是一种返璞归真、对人体了如指掌的宗师级技法。
“你这手法……跟谁学的?”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慵懒的鼻音,脸颊贴在冰凉的垫子上,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跟小医仙学的。”苏泽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功劳推了出去,“她说武者常年争斗,气血亏损,容易留下暗伤,教了我一套推拿法门,能活血化瘀,疏通经络。”
“医仙谷……果然名不虚传。你小子……”她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鼻音,“这手艺不错,以后多给姐姐按按。”
“那得看我心情。”
“敢不从?信不信我揍你?”
“姐,你现在还打得动吗?”
“……”
唐雨晴不说话了,只是用脚后跟轻轻踢了踢他,然后便彻底放松下来,任由苏泽施为,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