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女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极其俊俏的脸。
她至今还从未见过这样美貌的公子。
她在这间柴房苟延残喘的活着,已经有一年整。
这一年,她几乎在暗无天日中度过,偶尔有人来送些泔水剩饭。
她已经快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如今,听到有人叫她玉甄,她心中却无比的酸涩。
那声音像是一束光,在黑夜中将她周围都点亮,让她一步步的往前走。
她身上毒疮巨疼无比,每到夜里她都疼得生不如死,她其实早就有了轻生的念头,却又不甘心。
她漆黑的眼眸看着苏玉衡,她站在那,仿佛就是美好之人,想让人靠近。
她却又害怕,自己遇到的并非良善之人。
苏玉衡见她静静盯着自己,轻轻蹲下一身,细细查看她脸上的毒疮。
这些毒疮是因中毒所致。
毒疮发出一股怪异的味道,让周围的气味十分浓重,可她眼中并未有嫌弃之意,对玉甄更多的是心疼。
前世她被柳锦书和苏玉欢抛下枯井时,也曾见过老鼠啃食自己的尸体,至今让她心有余悸。
玉甄,也只是可怜人罢了。
“公子,还是别碰了,万一……。”白露上前试图要阻止,苏玉衡却只淡淡道:“我无妨,这位姑娘身上毒疮,是因为中毒,并非什么怪病。”
苏玉衡从见到玉甄的第一眼,就觉得莫名熟悉。
前世,玉甄被苏砚秋带入苏家,她和玉甄在苏家也相处过一段时日。
玉甄终究是个小姑娘,心思单纯得紧。
可就是因为太单纯,被自己表姐设计,辗转发卖了许多次。
从千里迢迢的齐国,卖到这燕京城的秦淮楼。
在秦淮楼里,老鸨一开始想让她卖艺,可不出一个月她身上就开始长毒疮,那些毒疮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让她每日每夜深受折磨。
她体内早就被她的表姐埋了毒。
苏玉衡伸手轻轻抚上她脸颊,小姑娘其实生得其实不错,额间被遮盖的凤尾印记还十分明显。
只是因为这些毒疮,毁了容貌。
“玉甄我能治好你,你可愿意跟我走,我买你一年自由”苏玉衡问。
玉甄眼眶有些湿润,低垂着头,低声啜泣。
其实很久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名字了,如今被苏玉衡叫着,却让她有些恍惚。
她轻启唇瓣,问道:“公子如何知晓,我叫玉甄?”
苏玉衡道:“你是齐国人,是被你表姐所害,所以流落到这个地方的,对不对?”
“我今日特地为你而来,我会帮你赎身,你可愿意跟着我?”
玉甄沉默片刻,她的这些事情并未来得及告诉任何人,面前这位公子是如何知晓?
可她看苏玉衡的穿着打扮,并非是普通人,也并非那种恶人。
她轻咬唇瓣,问道:“公子当真能治好我身上的这些脓疮?”
苏玉衡面色坚定道:“自然,不过我也有要求。”
玉甄问:“是何要求,只要公子能治好我身上的这些毒疮,就算让玉甄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苏玉衡微微勾唇,道:“我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跟在我身边就行了,你可愿意?”
玉甄沉默片刻,她本就是将死之人,如今有人给了她一条生路,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愿意。”
听到这两个字的苏玉衡,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苏玉衡出了柴房,又给了老鸨一锭金子,让白露带着玉甄出了秦淮楼,转身上了一辆马车,往璃王府而去。
二人马车刚离开没多久,墨宇就带着人匆匆进了秦淮楼。
那老鸨捏着墨宇给的一锭金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这位公子也是来寻那丑八怪的?”
墨宇道:“那姑娘额头上有一朵凤尾印记,可还在秦淮楼。”
老鸨唇角勾起一抹冷淡之意,将手中那锭金子还给墨宇。
“这位公子今日来得不巧,那小丑八怪已经被人买走了。”
墨宇急道:“被人买走?可知买走那女子的人是何人?”
老鸨带着疑惑的眼光看着墨宇,笑道:“是,两位姑……是两位年轻公子。”
“这位客官只是为那小丑八怪来的?还是说可瞧上别的姑娘了?”
墨宇叹了口气,如今那女子被人买走,怎么回去给苏砚秋交待。
“你说的那两位公子是何时买走的?”
老鸨说道:“就方才,半个时辰前。”
老鸨花落,墨宇转身匆匆往秦淮楼的街道而去,却终究没有见到玉甄的下落。
另一边,苏玉衡带着玉甄和白露到达璃王府时,霍荇之并不在璃王府,而是在军营。
玉甄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旁,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苏玉衡带着玉甄入了璃王府的客房后,便安排府中嬷嬷给玉甄清洗身子。
半个时辰左右,玉甄换上干净的衣裳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身上那些毒疮依旧还在,看起来十分恐怖恐怖。
“民女不知,小姐是大燕璃王妃。”
“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将来玉甄愿一辈子跟随小姐,只求小姐给玉甄一条生路。”
苏玉衡俯身将她扶起来,四处打量着玉甄,勾唇道:“我不需要你一辈子跟随着我,一年足矣。”
“一年之后,我还你自由,这一年中你需改名换姓,还有你额间的凤尾印记也得隐去。”
“一年?”玉甄看向她。
“可我想跟在小姐身边一辈子。”
苏玉衡道:“玉甄,我不需要你一辈子,你兄长玉无双已经入了燕京城,他是为你而来的。”
听到‘兄长’二字,玉甄垂下眸。
当初,她被表姐设计,也是因为那宠她如命的兄长。
她本是齐国玉家庶女,母亲被玉家主母折磨致死,自己又不得父亲疼爱。
偏偏长兄对她宠爱有加,却因为表姐的到来,自己便在玉家无立足之地。
她被辗转卖到秦淮楼,早就对玉家那些所谓的亲人淡泊了。
至于她的兄长,或许她更失望。
“我不愿跟兄长回玉家,我只想跟在小姐身边,哪怕为奴为婢,也比在玉家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