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一转,带着官府的威严:“然,苏有财等人诬告滋事、纵奴行凶一案,本官自会秉公处置,还你一个公道。此案牵连,或有族人迁怒于你。本官会着令本地里正,多加照拂,保你姐妹二人安全无虞。” 这是给苏窈的定心丸,也是警告那些可能心怀不轨的族人。
“谢大人恩典!” 苏窈和阿沅齐齐行礼,心中大石落地。
陈延之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方青石磨盘,仿佛要将它的样子刻入脑海,这才带着衙役,在村民敬畏的目光中转身离去。临走前,他低声对一名衙役吩咐了几句,那衙役点头,留在了原地,如同门神般守在村口,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人群,威慑之意不言而喻。
县令一走,人群再次沸腾,涌向凉粉摊的热情更甚!有了官府的背书,苏窈彻底洗脱了“邪祟”之名,她的凉粉成了名副其实的“官家都说好”的金字招牌!不到一个时辰,所有备好的凉粉被抢购一空,连带着那些破碗都被小心地收走了。
夕阳西下,喧嚣散去。
破败的山神庙里,油灯如豆。阿沅小心翼翼地将今天赚来的铜钱一枚枚数过,堆在清洗干净的石磨盘一角,发出悦耳的轻响。
“阿姐!我们有钱了!好多好多钱!” 阿沅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小脸因为兴奋而通红。她从未见过这么多铜钱!以前家里能有十几个铜板过年,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苏窈看着那堆在古朴石磨上、象征着新生的小小钱山,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她揽过妹妹,轻声说:“阿沅,这只是开始。阿姐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比所有人都好。”
她拿起一枚铜钱,感受着那沉甸甸的触感,眼神却投向了庙外沉沉的夜色。苏有财虽被拿下,但苏氏宗族盘根错节,族长苏茂德尚未露面,王婆子等人恨意未消,县令的照拂能持续多久?还有那块石磨……陈延之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她无法安心。
危机并未解除,只是暂时蛰伏。她们需要更坚固的堡垒,更强大的依仗。
“阿沅,明天,阿姐带你去镇上。” 苏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去镇上?” 阿沅仰着小脸,有些茫然,又有些期待。
“对。” 苏窈的目光灼灼生辉,“我们去租个铺面。这破庙,我们不住了!”
她要堂堂正正地开一家店!一家以这方神秘石磨为招牌、以她手艺为根基的店!她要让这方石磨,从沉塘的镇物,变成她苏窈立足扬名的基石!
三日后。
清水镇,虽不大,却是附近几个村落的交通要道,一条主街贯穿东西,两旁商铺林立,行人商贩络绎不绝,比苏家村热闹许多。
苏窈牵着阿沅的手,站在主街偏后段一个略显冷清的转角处。眼前是一间不大的铺面,门板老旧,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位置不算顶好,但胜在清净,租金也勉强在她们姐妹承受范围内——用光了这几日卖凉粉攒下的所有铜钱,又咬牙用苏有财被迫“吐”回来的、那三亩薄田的地契做抵押,才从镇上一个老牙人手里租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