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东策!立刻带人封锁奠基仪式现场!所有人不许进出,重点搜查主席台下方!尤其是支撑骨架的阴影处!找可疑物品!可能有定时装置!”
“还有!注意混在嘉宾里的陌生人!特别是穿着工装、手插口袋的!重点排查!他们身上可能有危险品!”
“快!!”
乔蜜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完全不像平时温软的样子。电话那头的秦东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惊了一下,但没有任何质疑。
“是!乔小姐!马上办!”
挂了电话,乔蜜看着病床上再次陷入半昏迷嘴角还残留着血丝的乔闻生,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她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把脸埋在他手边,肩膀无声地颤抖着。病房里只剩下仪器的“嘀嗒”声。
乔闻生闭着眼,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浮,高烧带来的灼热和虚弱感,将他牢牢困在床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疼痛,鼻尖似乎还残留着咳血后的淡淡铁锈味。
“哥。”乔蜜的声音传来,很轻怕惊扰了他,同时他感受到一块微凉的毛巾,极其轻柔地擦拭着他的额头和脖颈,带走黏腻的汗水和残留的血迹。
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乔闻生费力地掀开一点眼皮,视线模糊,只看到乔蜜低垂的侧脸,睫毛很长,微微颤抖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的嘴唇紧抿着,却透着一股倔强的坚强,此时正专注地用棉签沾了水,一点点湿润他干裂的嘴唇。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做世上最重要的事。
乔闻生看着她,灯光下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显得格外清晰。还有她眼底那片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心底那片冰冷的充满血腥的角落,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泛起陌生的酸涩。
他动了动手指,想抬起手,碰碰她的脸,但此刻身体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嗡。”
乔蜜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后看到是秦东策的来电。乔蜜立刻放下棉签,拿起手机,快步走到窗边,压低声音接通。
“喂?东策?”
“找到了!乔小姐!”秦东策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一丝后怕的激动,隐隐传来。
“就在主席台底下!支撑骨架的夹角里!一个伪装成配电盒的燃烧装置!引信都接好了!设定的时间就是晚宴高潮的时候!”
“人抓到了三个!都混在布置现场的工人里!身上搜出了遥控器和汽油瓶!”
“幸亏发现得及时!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乔闻生努力集中涣散的听力,不远处就见乔蜜听后身体明显放松了一些,但握着手机的手指依旧在用力。
“证据都固定好!人看住了!绝对不能出岔子!”
“明白!警方已经介入了!赵宏斌这次跑不了!”
挂了电话,乔蜜走回床边,看到此时乔闻生正睁着眼看着她,虽然眼神依旧有些涣散,但明显清醒了不少。
“台下的东西找到了,人也抓到了,是赵宏斌的人。”
乔蜜看着他,轻声说,声音带着疲惫和沙哑,乔闻生闭了闭眼,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实处。
还好赶上了。
“唐林全给的名单。”
“秦东策整理好了,刚发过来。”
乔闻生刚一开口乔蜜就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拿起平板。她点开一份加密文件。
“赵宏斌的行贿名单和部分证据,指向很明确。还有他指使‘毒蝎’在码头伏击的证据链,也基本闭合了,加上今天现场抓的人和物证。”她顿了顿,看向乔闻生。
“赵宏斌这次,绝对翻不了身。”
乔闻生听着,目光落在平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上。
赵宏斌,赵明宴的爪牙,赵家最脏的那把刀。
终于要折了。
“赵明宴呢?”他问,声音带着高烧的虚弱,却异常清晰。
“你昏迷前让查的那个海外账户。”
“查到了。”
“是赵明宴用离岸公司名义开的秘密账户。过去半年,有大笔不明资金流入,来源复杂,正在追查。”
“就在一个小时前,这个账户有异动!有一笔五千万美金的资金,正在被分批转移!操作地显示在东南亚。”
乔蜜调出另一份文件给他看。乔闻生看完后眼神一凛。
跑路!
赵明宴果然想要跑!
“机场,码头。”他急促地说,又引起一阵咳嗽。
“秦东策已经通知边控了!所有他可能使用的身份和渠道,都布控了!他跑不了!”
乔蜜立刻扶住他,轻轻顺着他的背,她看着乔闻生咳得苍白的脸,眼中满是心疼。
“哥,你别急,他插翅难飞。”
乔闻生缓过气,靠在枕头上,胸口起伏,他看着乔蜜。发现她眼底也出现了一片红血丝。
原来她一直在强撑着。
乔闻生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覆上她放在床边的手背,就见乔蜜被他的动作影响,手微微一颤。
她没有躲开自己。
乔闻生看着她,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个嘶哑的字。
“好。”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暮色四合,城市华灯初上,一片流光溢彩。
奠基仪式的晚宴,即将在市中心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举行。
名流云集,觥筹交错。
那将是最后的舞台。
乔闻生看着窗外那片璀璨的灯火。
眼底的虚弱和疲惫,被一种冰冷锐利的光芒取代,他掀开身上的薄被。
“哥!你要干什么?”
“医生说你……”
“备车。”
乔蜜吓了一跳,立刻按住他想要住址他的动作,但乔闻生却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情绪。
“去晚宴。”他看向乔蜜。
乔蜜也看着他,看到他苍白的脸,嘴角未干的血迹,还有他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决绝。
她知道,拦不住他。她紧紧咬住下唇,几秒后。她妥协了,松开了乔闻生的手,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那件熨帖的西装外套。
“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