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剂和药效的双重作用下,加上身心俱疲到了极点,乔闻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这一觉并不安稳,光怪陆离的噩梦碎片不断闪现。
乔蜜充满恨意的眼睛,帕颂虚伪的笑容,唐言扭曲的控诉,还有赵明宴躲在阴影里发出的冷笑。
以及,那记响亮的耳光,反复地、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呃!”他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牵扯着内腑一阵闷痛。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床头一盏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他喘着粗气,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脸颊。那火辣辣的痛感仿佛还在。
“乔总!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咳吗?要不要喝点水?”守在床边的秦东策立刻凑了过来,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和浓浓的担忧。
乔闻生摇摇头,嗓子干得冒烟,声音嘶哑得厉害:“几点了?”
“凌晨四点多。”
秦东策连忙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乔闻生接过水杯,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一些不适。他靠在床头,闭了闭眼,强行驱散噩梦带来的心悸。身体的疼痛还在,但那股被掏空般的虚弱感稍微减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昏迷前那股破釜沉舟的狠戾,再次清晰地回笼。
“外面有什么动静?”他睁开眼,眼神锐利地看向秦东策。他记得自己下的饵。
“消息放出去了!按您的吩咐,‘乔闻生重伤昏迷,生死不明’的消息已经在几个特定的圈子里小范围传开了,做得很像意外泄露。暂时还没有明显的‘蛇’冒头,赵明宴和唐言那边依旧没消息,藏得很深。”
意料之中。乔闻生眼神冰冷。那两条毒蛇吃了大亏,这次学精了,不会轻易咬钩。
“帕颂那边呢?”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重点。蜜蜜看到了那张栽赃照片,以帕颂的虚伪,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秦东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愤怒:“乔总,您料得没错!帕颂果然动了!就在您昏睡的时候,我们监听的人传回关键信息!”
他拿出一个特制的监听记录仪,调出几段录音片段,按下播放键。
首先是一个带着哭腔充满绝望和愤怒的女声,是乔蜜!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破碎:
「又是这样的照片!他为了那个女人都快死了?!这就是他带我来t国的目的?!他骗我!他一直在骗我!!」
接着是帕颂那刻意放柔带着安抚和诱导的虚伪声音:
「蜜蜜你冷静点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你看,他为了唐言,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他把你带到这异国他乡,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利用你来麻痹赵明宴?或者把你当作必要时可以牺牲的棋子?别傻了,他根本不值得你伤心。」
「不,不会的…」乔蜜的声音充满了混乱的痛苦和自我怀疑,但明显被帕颂的话影响了。
帕颂的声音更“温柔”了,带着蛊惑:
「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赵明宴是个疯子,乔闻生他现在自身难保,更保护不了你。听我的蜜蜜,我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只有我们,谁也找不到,打扰不到我们的地方。让你好好静一静,忘掉这些肮脏的人和事。」
一阵压抑的哭泣声后,乔蜜的声音变得麻木而空洞。
「好,我跟你走。」
录音到此为止。
乔闻生握着水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杯壁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他胸口剧烈起伏,一股冰冷的杀意混合着滔天的怒火直冲头顶!
帕颂·差那瓦!好!好得很!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用最卑劣的谎言,把他描绘成十恶不赦的混蛋,把自己包装成唯一的救世主!还要把蜜蜜带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想干什么?!打算囚禁她吗?!
“他们去哪了?”乔闻生的声音像是结了冰。
“查到了,帕颂在通话里提到了他的私人海岛‘翡翠湾’,在t国最南端,远离主岛,非常私密,安保级别极高,只有私人飞机和游艇能进出!我们的人监听到帕颂已经安排好了飞机,今天上午十点就会从查安岛南岸的私人停机坪出发,带乔小姐去那个岛!”
私人海岛?囚笼!
乔闻生猛地将手中的水杯掼在地上!玻璃碎片和冷水四溅!
“咳…咳咳咳!”剧烈的动作和怒火再次引发呛咳,他弯下腰,用手死死按住胸口,喉咙里腥甜翻涌。
“乔总!”秦东策慌忙上前扶住他。
乔闻生抬手阻止了他,他抬起头,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迹,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燃烧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火焰!他用手背狠狠擦掉血迹,眼神锐利如刀。
“上午十点南岸私人停机坪,翡翠湾。”他喘着粗气,大脑在剧痛和愤怒中高速运转。
帕颂以为把他“重伤”的消息放出去,就能让他变成缩头乌龟?以为把蜜蜜带去那个与世隔绝的岛上,就能彻底掌控她?
做梦!
乔闻生撑着床沿,强忍着眩晕和胸口的闷痛,站直了身体。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像鬼,脸颊上的掌印和胸口的血迹让他看起来破碎不堪,但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即反扑的重伤雄狮,充满了危险和毁灭的气息。
“东策通知我们在南岸码头的人准备好最快的船。”
“乔总!您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出海!海上颠簸太危险了!”秦东策急得满头大汗。
“闭嘴!按我说的做!船!要最快!最稳的!还有联系我们在t国南部那个和帕颂家族在橡胶园生意上有过节的地头蛇,桑坤!告诉他,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断了他港口的货,是赵明宴的人!让他去查去闹!动静越大越好!我要帕颂那个岛在他走之前,后院先给我烧起来!”
他喘了口气,眼神死死盯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仿佛要穿透这黎明前的黑暗,看到那个即将被带走的女孩。
“蜜蜜,帕颂想把你关进笼子里?问过我没有!”
他低低地念着,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一次,就算是爬,他也要爬过去,把那个金丝鸟笼砸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