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南姻已经醒来了。
外面南钦慕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得清楚。
看着南钦慕进来,南姻起身,面有厉色:“事到如今,你还在帮着南晴玥说话,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我一个人身上!”
南钦慕刚要问她感觉好些没有。
听见这话,面色微凝:
“不是你听见的那样,你现在是明王妃,又救了太上皇,地位稳固,即便是你真的有什么,太上皇也会保住你,你不会有事。”
“可是玥儿不一样,她成了妾,永无翻身之日,她现在还不知。如果说出实情,所有的人都要被连累。你要学会顾全大局,不要因为你一个人的得失,就如此斤斤计较。”
南姻听得冷笑连连:“让我顾全大局,不过是因为我没有在这个局里,我可以被随意牺牲!”
“南姻!”南钦慕本还因为药物副作用让她不能生育的事情心有愧疚,听她才有了力气,又开始计较,不免心中有火:
“你囚禁我,割我血的事情,我已经不计较了,你还要怎么样?你跟玥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享了相府这么多年的福,稍微委屈你一下你就受不了了?仁慈大度这一点,你真的应该跟玥儿学学!”
“不囚禁你,我怎么知道南晴玥装病,怎么知道你是个庸医?学南晴玥?学她捅你死穴嫁祸给别人?”南姻的声音没了压制,几乎是吼出来的。
还手心手背都是肉?
出了事推她出去挡在前面,没事的时候就开始装好人说好话。
谁不会!
南钦慕面色凝重:“闭嘴!我说过了,我会去查,这件事情一定有隐情,玥儿她不是那种人,你对她有误会,有成见!”
“滚!”南姻指着门,懒得跟南钦慕多话。
南钦慕也不想要再多说。
只是余光扫了一眼南姻的医药箱。
原本他还要“揭穿”南姻的医术都是依仗相府嫡女跟明王妃身份得到的。
以此要求她把药箱跟医术……也不要求她全然都给南晴玥,只要她把治疗铁锈伤的这些药跟治疗办法交给南晴玥,就行了。
但看她现在这个样子。
还是改日再说。
南姻依靠在床榻上,还觉得头晕得慌,心口隐约觉得什么在翻腾。
刚才一夕间,她感觉到霍鄞州又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心里恼火得很,刚要出去找他问问,就看见全公公进来:“太上皇有些不舒服,王妃您能否去看看。”
南姻转脸就提起药箱,朝着太上皇那去。
刚踏进去,就看见霍鄞州跟南钦慕都在。
南钦慕笑了笑:“前几日有些事不能来,今日才到,我便和妹妹一起给太上皇医治。”
南姻如何不知道,南钦慕是想要看她的那套医术深浅。
刚要拒绝,太上皇便挥了挥手:“不用了,你出去吧,南姻在这里就行。”
南钦慕的脸色一僵。
太上皇这是有些不信任自己么?
“太上皇……”
“走吧。”霍鄞州开口了。
转身之际,被太上皇叫住:“鄞州留下,你们夫妻二人在这里就行,其他的,出去。”
他已经有些不耐烦。
南钦慕点了头,路过南姻身边,还嘱咐:“好好给太上皇医治,若是哪里不妥,我就在这里,别逞强。”
南姻理都没理他。
南钦慕也不能发作,只出去,自顾自的熬煮自己的药,要是南姻的不合适,太上皇吃了还是不好,再把他的端过去,也来得及。
到时候也能了解清楚,南姻的医术到底是什么路子。
屋内安静下来,霍鄞州站在窗下不曾说话,南姻站在床边,手里抓着一把花花绿绿的药,递给太上皇:“吃。”
“没规矩。”霍鄞州看向南姻,声音不咸不淡。
太上皇皱眉看着霍鄞州:“你训她做什么?孤都不介意!妻子是用来疼用来爱用来宠的,是用来训的吗?哪家的王妃像她这样被自己夫婿训,你出去打听打听!”
霍鄞州倒也不恼,只淡淡一笑:“孙儿知道了。”
“你不知道!”太上皇气得很,吃下南姻那一把药,才道:“你若是不喜欢她,恨她厌恶她,就同她和离。若是不愿意和离,那就对她好些!别相互折磨,孤看了都难受!”
南姻低下头不说话。
要是可以,她真的希望霍鄞州现在爽快地应一句。
好,和离!
可是霍鄞州走上前,拉起跪坐在地上的南姻:“知道了,皇祖父。”
看着霍鄞州这滴水不漏的样子,太上皇也没法办,只叹了口气,留他们用膳。
南姻挣开霍鄞州的手,她可不会陪着他演。
可用膳时,霍鄞州且给南姻夹菜,体贴的样子,像是他真的爱她,心也都在她的身上……
“你身上也有伤,南姻给你处理过没?”太上皇不禁问。
南姻抿唇不说话,她巴不得霍鄞州死,要让她主动也不可能,除非霍鄞州拿着和离书来求她。
霍鄞州睨了一眼南姻,窥出她的心思,垂落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骤然用力:“处理过了。”
南姻疼得变了脸色,霍鄞州才神色淡淡地松开手。
和离……
“本王此生只会有丧妻,不会有和离。”他声音很轻很低,足够南姻听清楚。
南姻斜眼看过去,眼底都是愤怒。
霍鄞州却只是淡淡一笑,很自然地抬手将南姻垂落的头发拨到身后:“吃吧,还想吃哪个菜,够不到就同我说。”
这样子,落在太上皇眼里,倒有些莫名恩爱。
他点了点头,想要同南姻说什么,最后还是作罢。
只嘱咐:“以后都要对她这样好,不要只是在孤眼皮子下。”
霍鄞州垂眸,声色温和:“是,先前的确是有些误会。他还是明王妃,孙儿此生唯一的妻子,不会亏待她。”
一顿饭,吃的南姻难受!
太上皇一走,她猛然起身,却因为头晕,身子又往后跌。
霍鄞州未曾看她,擦拭过的手,拉了她一把,稳住了她的身子,就彻底松开。
“治好太上皇之后,回王府住。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不要如这次这般激进,本王也会试着信你。还有……以后再有人拿你进过大牢说事,回来同本王开口,莫要自行动手动口,跌了身份跟体面。”
很多事,只要做丈夫的愿意护着妻子,外面就不会有什么声音敢明着来。
他的语气很不温不火,已经在让步。
虽然不爱南姻,但是也没有换个王妃的打算。
所谓的名声,妻子身份高低,他都不看重。
南姻起身,定定看着霍鄞州,半晌,她开口:“我不想回去,也不愿意做你的明王妃,更加不稀罕你的信任。”
霍鄞州的脸上没了好颜色,慕然抬眸看着她:“你再给我说一遍?”
南姻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你,安安,明王妃的位置带来的权势地位,我都不要也不稀罕。我只要和离书,我只想要跟你和离,我只要离开你。”
霍鄞州将拭手的帕子放在桌上,不言不语地盯着她。
许久,他起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南姻:“回房跪着,跪到你脑子清醒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