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城看守所的铁窗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秦墨扬曾经拥有的一切。他穿着灰蓝色的囚服,坐在冰冷的铁床上,望着墙壁上斑驳的霉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三天前,他还是那个在慈善晚宴上运筹帷幄的云鼎资本总裁,而现在,却成了涉嫌买凶杀人的嫌疑犯。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林悦坐在单向玻璃后的观察室里,看着对面的秦墨扬。他依旧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坐姿挺拔,只是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他的疲惫与焦躁。
“秦总,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审讯员将一叠文件推到他面前,“刺客王海已经全部招供,这是他的口供录音,还有你通过海外账户给他家人转账的记录,以及你和他接头时的监控录像。”
秦墨扬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他没想到王海会这么快招供,更没想到林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如此完整的证据链。那个海外账户是他用假身份开设的,本以为天衣无缝。
“这是诬陷!”秦墨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王海是被他们屈打成招的,那些转账记录是伪造的!”
“伪造?”审讯员冷笑一声,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王海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详细描述了秦墨扬如何找到他,许以重金让他刺杀林悦,甚至包括秦墨扬当时说的每一句话——“林悦不死,云鼎就完了,你拿到钱带着家人远走高飞,永远别回滨海城”。
秦墨扬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铁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死死咬着牙,不肯再说话。
观察室里,林悦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沈逸辰还在医院养伤,左肩的刀伤深可见骨,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医生说至少需要休养一个月。那天在医院守了一夜,看着沈逸辰醒来后虚弱的样子,她心中的恨意便如藤蔓般疯长。
“林总,还有这个。”特助将另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我们联合经侦部门查到的,云鼎资本近五年来的非法操作证据,包括挪用公款、内幕交易、恶意做空……”
林悦接过文件,一页页翻看着,上面的每一笔记录都触目惊心。秦墨扬为了扩张云鼎的商业版图,竟然不惜践踏法律底线,多少中小企业被他用卑劣手段逼得破产,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
“这些证据,足够让他把牢底坐穿了。”林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特助点点头:“经侦已经正式立案调查,云鼎资本的账户已经被冻结,旗下的子公司也在接受审查,股市上云鼎的股价已经连续三天跌停,现在市值蒸发了百分之七十。”
林悦放下文件,看向窗外。滨海城的金融中心大厦顶层,云鼎资本的标志曾经那么醒目,而现在,那里已经人去楼空。昨天她路过那里时,看到不少员工抱着纸箱从大厦里出来,脸上满是茫然与惶恐。
“秦氏集团那边呢?”林悦问道。秦墨扬的父亲秦正雄一直是滨海城的商业泰斗,秦氏集团涉及地产、能源等多个领域,势力盘根错节。
“秦正雄已经被纪委带走协助调查了。”特助的语气带着一丝唏嘘,“我们提交的证据里,有一部分涉及秦氏集团早年的土地违规交易,据说牵扯到不少人。现在秦家的产业都被查封了,秦夫人昨天试图转移资产时被拦下,也被带走了。”
林悦沉默了片刻。她从未想过要将秦家赶尽杀绝,但秦墨扬的步步紧逼,尤其是这次对她痛下杀手,甚至连累沈逸辰受伤,让她彻底断了所有念想。商场如战场,既然对方已经举起了屠刀,她便没有理由再心慈手软。
观察室的门被推开,沈逸辰的特助匆匆走进来:“林总,沈总醒了,说想见您。”
林悦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我知道了,马上过去。”她最后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秦墨扬,他已经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走出看守所,阳光有些刺眼。林悦抬手挡了一下,手机突然响了,是沈逸辰打来的。
“在哪?”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暖意。
“刚从看守所出来。”林悦走到车边,拉开车门,“秦墨扬招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沈逸辰低沉的声音:“别太累了,过来医院陪我。”
“好。”林悦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我买了你喜欢的那家栗子糕,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林悦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几个月来的紧张与压抑,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车窗外,滨海城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阳光洒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医院的病房里,沈逸辰半靠在床头,正在看财经新闻。屏幕上,云鼎资本股价暴跌的新闻占据了头条,下面的评论区一片哗然,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惋惜曾经的商业帝国就此崩塌。
“来了。”沈逸辰看到林悦走进来,眼睛亮了亮,想要坐起身,却牵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林悦快步走过去,放下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医生说你要好好躺着。”
沈逸辰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凉:“秦家的事,都处理好了?”
林悦点点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嗯,证据确凿,秦墨扬涉嫌故意杀人未遂和多项经济犯罪,估计要判很久。秦氏集团也被牵扯出来了,查封的查封,拍卖的拍卖,以后滨海城再也没有秦家了。”
沈逸辰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其实……”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悦打断他,“我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她顿了顿,握住他的手,“你为我受的伤,不能白受。”
沈逸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笑了笑:“好。”他知道林悦的脾气,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而且这次秦墨扬确实做得太过分。
“对了,”林悦像是想起了什么,“警方在王海的住处搜出了一些东西,可能和你父亲当年的车祸有关。”
沈逸辰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什么东西?”
“一本日记。”林悦从包里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泛黄的日记本,“王海说,他以前是秦氏集团的司机,你父亲出事那天,他就在现场附近。”
沈逸辰接过证物袋,手指微微颤抖。他父亲的车祸一直是他心中的痛,当年警方认定是意外,但他总觉得事有蹊跷。他小心地翻开日记本,里面的字迹潦草,记录着王海的日常,直到翻到五年前的那一页。
“……老板让我去城郊的盘山公路,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看到沈氏集团的车了,老板说等会儿会有‘意外’发生,让我别多问……好大的雾,看不清路,只听到一声巨响……老板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滨海城……”
沈逸辰的呼吸变得急促,握着日记本的手越来越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原来父亲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秦正雄一手策划的!难怪这些年来秦家一直处处针对沈氏,难怪秦墨扬对他和林悦的联手如此忌惮!
“逸辰……”林悦看到他脸色苍白,眼神冰冷,不由得担心起来。
沈逸辰深吸一口气,合上日记本,眼神恢复了平静,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我知道了。”他将日记本递给林悦,“交给警方,让他们重新调查。”
林悦点点头,将日记本收好:“放心,一定会查清楚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沈逸辰的脸上,给他苍白的脸色增添了一丝暖意。林悦看着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有惊险,有愤怒,有悲伤,但幸好,他们一直都在彼此身边。
“等你好了,我们去旅行吧。”林悦轻声说,“去一个没有商场争斗,没有阴谋诡计的地方。”
沈逸辰笑了,眼中的寒意散去,只剩下温柔:“好,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阳光正好,岁月静好,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但林悦知道,这不是噩梦,而是他们必须面对的现实。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们携手并肩,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