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酩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萧翊珩那间充满冰冷拒绝的房间,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心底巨大的挫败感让他脚步虚浮。然而,那份病态的痴迷却并未消退。回到自己的院子,他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觉得“美人”方才对着窗户那一笑(其实是看姜凝妧)别有深意。
“来人!” 他捂着脸,含糊不清地吼道。
一个小厮战战兢兢地进来。
“去……去春云阁!” 赵酩忍着痛,眼神里带着一种偏执的讨好,“买……买他们最好的点心!要最精致、最贵的!快!给萧美人送去!” 他试图用物质来挽回,或者说证明自己的“心意”。
精致昂贵的点心盒很快送到了萧翊珩的院落。萧翊珩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描金绘彩的食盒,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他甚至连碰都没碰一下。
片刻后,他换了一身素雅的常服(依旧是男装,但少了华丽的装饰),脸上洗去了秾丽的妆容,只余清俊绝伦的底色。他随手从那食盒里拣了几块看起来还算顺眼的糕点,用一方干净的素帕包好,揣入袖中,便径直出了门。他的步伐轻快,目标明确——去找他的女孩。
小河旁的欢愉与街头的甜香
别院后方,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流淌,岸边绿柳成荫。沁拾(姜凝妧)正坐在河边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脱了鞋袜,将双脚浸在清凉的河水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水花。
“噗……哈哈哈……” 想到赵酩那副猪头脸和痴傻的模样,她忍不住又笑出了声,肩膀一耸一耸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畅快和幸灾乐祸。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驱散了之前所有的阴霾。
“活该!真是活该!” 她对着河水,小声地自言自语,眉眼弯弯,心情好得像要飞起来。肚子适时地咕咕叫了两声。
“唔……去买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明澜心情大好,穿上鞋袜,脚步轻快地朝着别院外的街市走去。
街市上熙熙攘攘,充满了烟火气。明澜循着记忆,找到了那家飘着浓郁桂花香的点心铺子。
“老板,来一包桂花糕!” 她声音轻快,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
“好嘞!姑娘拿好!” 老板麻利地包好一包热乎乎的桂花糕递给她。
姜凝妧接过点心,迫不及待地拈起一块还带着余温的桂花糕,咬了一口。软糯香甜,带着浓郁的桂花香气,瞬间在舌尖化开。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儿。
刚走出几步,正好碰到出来采买的苏仪。
“苏仪姐!” 姜凝妧心情好,主动打招呼,将手中的纸包递过去,“尝尝这个?刚出炉的桂花糕,可香了!”
苏仪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沁拾”,今天似乎格外不同?脸上带着笑,眼神亮晶晶的。她犹豫了一下,也拈起一小块放入口中。
“嗯……还不错,挺甜的。” 苏仪点点头,看着姜凝妧那副明显心情极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沁拾,你……今天心情很好?看你一直在笑。” 她记得昨晚她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姜凝妧又咬了一口桂花糕,香甜的味道让她眉眼弯弯:“嗯!还行吧!这桂花糕好吃,甜滋滋的,吃了让人开心!” 她没提赵酩的事,但那份发自内心的愉悦却感染了苏仪。
苏仪看着她满足地吃着甜点,也笑了笑:“你喜欢吃甜的就好。我去干活了。”
“好,苏仪姐慢走。” 姜凝妧挥挥手,继续美滋滋地啃着桂花糕,在热闹的街市上慢慢溜达。甜食果然能治愈一切!
然而,这份轻松愉悦的心情并未持续太久。姜凝妧溜达着回到别院附近,按捺不住想去找萧翊珩分享桂花糕(顺便看看他收到赵酩的“心意”是什么表情),却发现他并不在房间。
一打听,原来又被夜魈叫走了!
姜凝妧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那个如同毒蛇般的男人,单独找阿珩做什么?她不敢靠近夜魈所在的院落,只能在附近的花园假山旁,假装修剪花草,实则竖起耳朵,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夜魈的书房内,气氛凝重而……微妙。
萧翊珩坐在下首,姿态从容,神色淡漠。他洗去妆容的脸庞清俊如冷玉,少了那份妖异的魅惑,却多了几分疏离的英气。
夜魈坐在主位,玄色的蛛纹斗篷依旧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并未立刻开口,那双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长久地、沉默地注视着萧翊珩。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空气仿佛凝固。
萧翊珩被他看得有些不耐烦,微微蹙眉。他不喜欢这种无声的审视和压迫,尤其对方是夜魈。他正欲开口告辞——
“你……” 夜魈低沉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在斟酌词句的停顿,“……今日在摘星楼,摘的那朵花……” 他话锋一转,似乎想找个切入点。
萧翊珩抬眼,目光平静地迎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山野小花,不足挂齿。大人唤我前来,就为此事?”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夜魈似乎被他这冷淡的态度噎了一下,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深了。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指节泛白。他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在萧翊珩清俊的脸上流连,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探究,更有一种……压抑的、近乎贪婪的占有欲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犹豫?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那些涌到嘴边的话,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猛地移开视线,端起手边的冷茶,一饮而尽,仿佛要压下某种翻腾的情绪。
“罢了。” 夜魈放下茶杯,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你回去吧。”
萧翊珩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他起身,微微颔首:“告退。” 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了这间充满压抑和诡异气氛的书房。他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一直黏在他的背影上,充满了……依依不舍?
萧翊珩只觉得一阵恶寒,脚步更快了些。
萧翊珩被夜魈那欲言又止、黏黏糊糊的态度弄得心烦意乱,只想快点离开。他刚走出夜魈院落的范围,正准备去找他的妧妧,却在路过一处回廊时,听到两个负责洒扫的仆妇躲在假山后低声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