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醋意与八卦
清晨的阳光唤醒芜城。驿馆的饭厅里,众人陆续起身。月渏祁看着空着的位置,问道:“萧公子还未起?”
姜凝妧正喝着粥,闻言摆摆手:“在睡觉呢。平常他早醒了,昨晚被我踹了好几脚,又闹腾到后半夜才睡,没睡好。”她说得理直气壮。
月渏祁碧绿的眸子瞬间瞪大,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浓浓的心疼!什么?踹他?!那么一个清冷绝尘、如同谪仙般的美人,她居然忍心踹?!不识好歹!不识好歹!一股名为“护犊子”的火焰在月渏祁心底蹭蹭往上冒。
林清婉淡定地夹了一筷子小菜:“习惯就好。阿妧睡相…嗯,比较活泼。世子都习惯了。”沈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阿清,阿七,你们先去配解药吧。”姜凝妧吩咐道。
“好。”林清婉和沈七应声起身离开。
姜凝妧又看向月渏祁:“月公子,昭雪呢?还没起?”
提到陆昭雪,月渏祁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她…昨晚睡得晚些。”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原来,昨夜众人各自回房(驿馆很大,分东西南北厢房,姜凝妧萧翊珩住南厢,林清婉沈七住东厢,陆昭雪和月渏祁分别住西厢两间相邻的屋子)。
陆昭雪本来在自己房里,结果半夜(其实也没太晚,就是众人刚歇下不久),她蹑手蹑脚地溜到了月渏祁房门口,带着点微醺的酒气(晚饭时喝了些果酒),敲开了门。
“月渏…说好的…弹琴呢?”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待。
月渏祁看着穿着寝衣、披散着头发的她,有些无奈:“琴…没带在身边。明日回醉月仙,弹给你听,好不好?”他不想失信于她,但也觉得此刻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实在不妥。
陆昭雪当时酒意上头,没太听清,只执着于“弹琴”,加上西厢房离南厢确实远,她摸摸索索过来也费了点劲,有点小委屈。月渏祁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安抚住她,又怕她着凉,更怕自己一时冲动毁了姑娘清白,最终只能让她睡在自己床上,而他则和衣在窗边的软榻上守了一夜。
陆昭雪大概是觉得床不够舒服(或者潜意识里想听琴?),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才真正睡着,月渏祁自然也几乎没合眼。
姜凝妧听完月渏祁隐去关键细节、只提了“想听琴”和“睡得晚”的简述,再联想到月渏祁眼下淡淡的青影,瞬间脑补出了完整剧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
“阿妧!你笑什么!”陆昭雪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地出现在饭厅门口,脸颊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晕。
她看到月渏祁,脸更红了点,“我…我不吃了阿妧!对了,我要去醉月仙!你吃完饭等世子醒了也一起去哦!”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她想起昨晚“丢脸”行为的地方。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姜凝妧努力憋笑,摆摆手,“好,去干嘛呀?”
“月渏祁说要弹琴给我听!”陆昭雪说完,拉着月渏祁就往外走,像只害羞的小兔子。
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姜凝妧笑得眉眼弯弯:“好好好,好事儿!不打扰你们了!”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下可以去“折腾”她家刚睡醒的美人阿珩了!
*醉月仙·独属的琴音
醉月仙今日没有营业,门口挂着“东主有事,谢绝访客”的牌子,显得格外安静。
宽敞华丽的大厅内,只有陆昭雪和月渏祁两人。
月渏祁换上了一身极其正式而华美的正红色锦袍,金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衬得他肤白胜雪。他今日特意让醉月仙最好的妆师为他上了妆:眼尾扫了浓烈的绯红妆粉,细碎的金粉点缀在眼睑和颧骨,随着光线流转,熠熠生辉。唇色是饱满的朱红,指甲也染成了同样的正红。这是他从未示于人前的浓艳装扮,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郑重。
陆昭雪看得呆了,喃喃道:“月渏祁…你今天…好漂亮…”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月渏祁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早已摆放好的古琴前坐下。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发出清越的鸣响。
“雪儿,坐好。”他抬眸,碧绿的眸子在浓妆下如同深潭,专注地凝视着她。
琴声响起。
第一首,悠远空灵,如同山间清泉,洗涤人心。
第二首,缠绵悱恻,如同情人低语,诉尽衷肠。
第三首——定情之曲。琴音陡然变得热烈而执着,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和不容置疑的宣告,仿佛在天地间镌刻下永恒的誓言。
这正是陆昭雪精神最集中的时候,她被这饱含深情的琴音完全吸引,目不转睛地看着月渏祁。风吹动他垂落的发丝和衣袂,面纱下的绝色容颜在珠链摇曳间若隐若现,配合着那浓烈如火的妆容和专注的神情,美得惊心动魄。陆昭雪忍不住大声赞叹:“月渏!你弹得太好听了!你太美了!”
这是相识以来,她第一次如此直白而热烈地夸赞他的琴艺和容貌。月渏祁碧绿的眸底瞬间燃起璀璨的光华,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他没有停下,继续弹奏。
第四首,舒缓如摇篮曲。
第五首,更加轻柔缓慢。
陆昭雪在第三首的激动过后,听着越来越舒缓的琴音,加上昨晚确实没睡好,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她努力支撑着,眼皮却越来越重。终于在第五首的中段,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支撑不住,趴在面前的案几上,沉沉睡去。
琴音缓缓收止。月渏祁看着熟睡的陆昭雪,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他起身,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将她小心翼翼地横抱起来,送回楼上他专属的、布置得极为雅致舒适的卧房。他拉过锦被为她盖好,自己则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她安睡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