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绝对零度都无法形容的、焚烧灵魂般的冰冷!
鱼亦寒在冲入骸骨白焰路的瞬间,便感觉自己跳进了熔炉的反面——燃烧着绝对寒冷的熔炉!
脚下的触感并非坚实的地面,而是虚空!无数燃烧着苍白火焰的骸骨碎片,在他脚下如同流沙般漂浮、流动、旋转!每一次下脚,都像是踩在锋利的刀刃和滚动的冰棱之上!
那冰冷的白焰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舔舐着他的金乌真火护体光罩,发出嗤嗤的怪响!护罩急剧黯淡,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踝逆冲而上,几乎冻结他的骨髓!
更恐怖的是声音!
那并非风吼或嘶鸣,而是无穷无尽、层层叠叠的痛苦挣扎与绝望尖啸,仿佛亿万亡魂被冻结在这冰冷的火焰中永恒燃烧!
这些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冰锥,疯狂凿击着他的意识壁垒!每一次冲击,都让他的神智一阵模糊涣散,几乎要松开紧搂着叶晓清的手!
“噗!”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腥甜暂时唤回清醒,体内的金乌血脉在生死压迫下疯狂燃烧,喷薄出更炽热的光焰,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护体光罩。
“叶晓清!撑住!”
他嘶吼着,低头看向怀中。
叶晓清脸色比骸骨的白焰还要惨白,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冰晶,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刚才被渡鸦强行抽取与玄庭转化状态共鸣的“污秽”,显然对她的灵魂本源造成了恐怖的侵蚀。
更糟糕的是,这白焰路的极寒与精神冲击也在同步侵蚀着她本就虚弱不堪的生机!
必须快走!
路的前方,遥远到仿佛在另一重宇宙的尽头,那扇恢弘古老的巨门在苍白火焰的映照下,散发出亘古永恒的微光。
巨门微微开启的那道缝隙,是死寂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尽管那只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入口),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引力。
鱼亦寒不顾左脚被自己精血焚烧后的剧痛(那剧痛在白焰侵袭下显得微不足道了),强行运转最后的力量,每一步踏下,都在流动的骸骨冰焰流沙上溅起一片冰冷的焰浪。
他像在冰刀火海上跋涉的死囚,朝着那唯一的“生门”挣扎挪移。
然而——
“嗤啦!”
一声轻微的撕裂声!
鱼亦寒只觉得右手握住的金乌骨匣突然爆发出远超之前的排斥力!不是对抗骸骨白焰的侵蚀,而是……针对他本人!
幽暗的金光骤然炸开,骨匣表面符文明灭狂闪,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猛地作用在他身上!
鱼亦寒猝不及防,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他本就强弩之末的护体光罩瞬间崩碎!
“噗——!”
鲜血混着炽热的金乌真火喷薄而出!他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抱着叶晓清被狠狠砸向旁边一片缓慢漂浮的巨大怪鱼脊椎骨!
砰!
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鱼亦寒只觉得天旋地转,剧痛撕裂了后背,冰冷的骸骨白焰如同找到了突破口,疯狂地顺着护罩缺口灌入他的后心!
“呃啊——!”
极寒的灼烧感让他发出野兽般的惨嚎!他死死咬牙,用最后的力量死死护住怀里的叶晓清,自己的后背瞬间被白焰覆盖!
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那骨匣在他被砸飞的瞬间,竟脱手而出,化作一道幽金流光,不再指引归墟之门,反而朝着来时路的入口方向,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拉扯着,急速飞射!
“不——!!”
鱼亦寒睚眦欲裂!没有骨匣保护,面对这恐怖的白焰和精神冲击,他和叶晓清都撑不过十息!骨匣为何背弃?!
就在这千钧一发、鱼亦寒被白焰吞噬、骨匣诡异逃离的生死绝境!
被寒气侵入昏迷的叶晓清,体内猛地迸发出一股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暖流!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共振颤鸣从她体内传出!仿佛沉睡的火山在压力下苏醒!一股微弱、纯净、带着蓬勃生命力和古老神圣意味的……赤金色光晕,如同最后的薪火,在她胸腹处悄然亮起!
这光芒极其柔和,所过之处,竟让疯狂吞噬鱼亦寒后背的骸骨白焰微微退缩了一丝!如同火焰遇上了更高阶位的存在,本能地敬畏与回避!
虽然微弱,但在这只有冰冷死亡的骸骨路上,这点赤金暖光,如同绝望中点亮的第一颗星!
金乌血脉!叶晓清体内蛰伏的金乌血脉被白骨路的极寒和鱼亦寒保护她的金乌真血同时刺激,第一次被动地、无意识地、保护性地觉醒了!
但这觉醒只是应激性的被动保护,根本无法抗衡整个骸骨之路的威能!叶晓清依旧昏迷,那光芒如同风中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祸不单行!
“咔嚓——!”
被骨匣砸飞、鱼亦寒撞上的那条巨大怪鱼脊椎骨,终于承受不住两人的冲击和白焰的侵蚀,轰然断裂崩塌!
无数燃烧着白焰的碎骨如同暴雪般倾泻而下,瞬间将刚刚稳住身形、正艰难依靠叶晓清本能光焰抵御着周围更大范围白焰侵蚀的鱼亦寒两人……彻底淹没!
冰冷的骸骨碎浪劈头盖脸砸下!
燃烧着苍白火焰的断骨利如刀锋,裹挟着冻碎灵魂的寒气与刺穿精神的无形尖啸,瞬间将鱼亦寒和他怀中刚刚爆发出微弱金辉的叶晓清彻底吞没!
没有惊天的碰撞声。
只有寒冰冻结血肉、精神被尖啸撕碎的残忍之音!
骸骨洪流的冲击力远超想象!鱼亦寒拼尽全力催动最后残存的护体真火和金乌本源,在绝望中将身体死死覆盖在叶晓清之上,充当最后的血肉盾牌!
“呃啊——!”
极度的痛苦让他喉咙里爆发出沉闷嘶哑的哀嚎!后背、肩臂瞬间被无数锋利的骨刃切割撕裂,更恐怖的是那无处不在的苍白火焰顺着每一道伤口疯狂钻入!
冰冷的灼烧感在体内肆虐,试图冻结他的血液,焚毁他的经脉!金乌真火疯狂抵抗,却如同火星坠入寒潭,嗤嗤作响中不断黯淡!
叶晓清身体爆发出的那一缕应激性赤金光芒,在骸骨洪流的狂暴冲击和精神尖啸的双重碾磨下,如同风中残烛,仅仅坚持了两三息便宣告熄灭!
她身体猛地一颤,更深地陷入昏迷,生机如同烛火在狂风中挣扎。
就在鱼亦寒的意识也在白焰与精神冲击下即将沉沦的刹那——
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来自亘古时空尽头的宏大嗡鸣,穿透了骸骨的撞击、精神尖啸的混乱,清晰地回荡在两人的灵魂深处!
鱼亦寒被剧痛折磨的模糊视野猛地一亮!
骸骨洪流……不见了! 脚下,不再是漂浮流动的骸骨之海,取而代之的……是万古不化的寒冰!
无比光滑、无比平整、几乎不存在厚度的概念,仿佛世界本身被切割出了一块平滑如镜的表层!冰面之下,并非深渊,而是缓缓流淌、如同星屑般的墨蓝色光液,深邃而神秘!墨蓝色的星屑之光,将整个无垠空间渲染得幽蓝而静谧。
刺骨的寒意比骸骨白焰更甚,却不再带着那种疯狂侵蚀灵魂的灼烧感,而是一种纯粹的、寂灭万物的极寒!
他们被骸骨洪流……推搡着、翻滚着……竟然直接冲入了那条骨路尽头、巨门缝隙后的黑暗之内! 落在了这片平滑冰面上!
而那道宏大的嗡鸣源头——正是那扇微微开启的陈旧巨门!
它真正矗立在眼前,远比之前看到的虚影更加庞大、更加恢弘、更加真实!
门上刻满了根本无法理解的玄奥纹路,这些纹路似乎在缓慢流转,每一次转动都带着撕裂时空的伟力!
门扉之上,清晰可见九道如同锁链般缠绕、散发着混沌气息的巨大齿轮!其中两道齿轮中央,正镶嵌着他极其熟悉的东西——
周天引残片?!
一枚正在滴落粘稠金血、被碾碎的骨匣残骸!
骨匣……碎了?!原来刚才被砸飞脱手后,并非逃离,而是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捕捉、吸引、最终狠狠嵌入了这扇归墟之门的混沌齿轮组中,成为了封印锁链的一部分?!
鱼亦寒心头剧震!
“吼——!”
就在这时! 一声狂暴、扭曲、带着金铁摩擦声的痛苦嘶吼猛地从身后巨门那微张的缝隙中炸开!
鱼亦寒悚然回头!只见那幽暗的门缝之后,一只覆盖着破碎血肉与冰冷玄铁的、巨大如山的爪子正狠狠地扒在门缝边缘!
那爪子的形态……和之前在血桃幻象中看到的玄庭被转化状态的手掌特征……何其相似!
玄庭竟然……就在门后?!
他被转化的痛苦……竟是源于被强行锁在归墟之门前?!
砰!砰!砰!
那巨大的爪子拼命撕扯着门缝,每一次撕扯都让镶嵌着骨匣碎块和灵光残片的两道混沌齿轮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和空间哀鸣!整个门体微微震动,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极寒似乎都被搅动得活跃起来!无数细密的冰晶凭空凝结又碎裂!
“救……或者……杀……”断断续续、疯狂混乱的意念再次冲击着鱼亦寒的识海,比血桃幻象中更加直接、更加清晰!那是玄庭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和对解脱的渴望!
一股无形的巨大引力从门缝深处涌出,疯狂地拉扯着鱼亦寒和昏迷的叶晓清!要将他俩也拖向那道象征无尽黑暗、吞噬一切生机的混沌深渊!
“不——!”
鱼亦寒内心疯狂怒吼!他挣扎着想要抱起叶晓清后退,但双脚如同被钉死在这归墟冰面之上!刚刚受创的身体在白焰和寒冰的双重侵蚀下早已油尽灯枯!
身后是玄庭的绝望挣扎,眼前是混沌的吞噬之门,怀里是即将断绝生机的叶晓清!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地!
突然!
那扇搅动时空的巨门上,除了嵌入骨匣的齿轮,另外七道巨大的混沌齿轮之一,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道极微弱的冰蓝色光晕!
这光晕亮起的瞬间,巨门前那股吞噬一切的恐怖引力猛地一滞!
扒着门缝疯狂嘶吼的玄庭巨爪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干扰,动作凝滞了刹那!
甚至鱼亦寒脚下那墨蓝星屑流的光都黯淡了一丝!
一个冰冷、清晰、带着不容置疑命令意味的女性声音,并非从耳边,而是直接在他们意识的核心炸响:
“抓住……光……”
这声音冰冷得不含任何感情,却充满了某种凌驾法则之上的绝对权柄!瞬间压过了玄庭的嘶吼、巨门的嗡鸣、齿轮的摩擦!是命令,是救赎的唯一指令!
鱼亦寒的目光本能地锁定了那亮起微弱冰蓝光晕的巨大青铜齿轮!
齿轮中央……似乎空置着?
不!在那冰蓝光晕的核心,在足以碾碎星辰的混沌道纹内部,分明悬浮着一个小小的、近乎透明的、由纯净冰晶勾勒出的……女性身影烙印! 身影模糊不清,但那姿态……竟然和叶晓清记忆深处的那个“姐姐”隐隐重合!
那冰蓝光晕,正从这道烙印中散发!
“抓住光?”鱼亦寒瞬间明悟!“那个烙印!骨匣的提示原来是……钥匙孔?!”
但叶晓清昏迷!他自己重伤濒死!如何抓?
“姐……姐姐……”就在这极度绝望的关头,鱼亦寒怀中,被归墟寒意浸透、生机几近断绝的叶晓清,竟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梦呓!她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鱼亦寒被鲜血浸透的衣襟!
嗡——!
叶晓清攥着衣襟的手心,与鱼亦寒胸前染着她自己金血(鱼亦寒保护她时沾染的)的破碎衣料接触处,一点微弱却纯净的赤金色光芒再次顽强地亮起!与她体内之前应激爆发的金乌本源之光瞬间共鸣!
金乌血脉之光!纯正的血脉!就在这归墟寒冰之上亮起!
刹那间!
巨门之上,那亮起冰蓝光晕的齿轮深处,那道模糊的冰晶女性烙印似乎颤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无比契合的冰寒气息,穿透了混沌齿轮的封印,遥遥锁定了叶晓清身上亮起的那点赤金光芒!
整个平滑如镜的归墟冰面之上,无数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冰蓝玄奥纹路如同被激活的电路,瞬间由微弱到清晰地亮起!无数奇异的、不断分叉又聚合的冰裂纹,沿着鱼亦寒和叶晓清立足之处,疯狂蔓延开来,如同蛛网般布满了整个冰面!
……
“老了…”
“连坐标都把握不好了。”
“嘿嘿,不过小灵灵的寒气确实好玩,居然连那天道小儿都能冻住片刻。”
鱼亦寒只见眼前空间撕裂,从里面走出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