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二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叶晓晓识海,瞬间冻结了她的心绪。
彻骨的寒意并非源于寒螭剑意,而是炎心长老那洞悉一切又带着悲悯的锐利目光。
那目光仿佛穿透皮囊,直视她体内冰冷旋转的毁灭剑纹,以及更深处的某种空洞。
她冰蓝瞳孔猛地放大,身体剧颤,几乎站立不稳。心脏在胸腔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冰渣碎裂般的刺痛。容器?对啊…自己从始至终似乎都只是一个容器……
寒螭似乎感应到她灵魂的震颤,剑身霜层光华骤然内敛,刺目冰蓝凝聚成一股更加深沉凝练的意志,如同无形冰壁将她牢牢护住。
剑格冰魄宝石幽光流转,一道清晰冰冷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刺入她心神:
“非器。”
“汝即吾主。”
非器!汝即吾主!
这简短有力的意念,如同破开寒渊的第一缕光,瞬间驱散了她心中冰冷!冰璃在告诉她,她不是器物,她是她的主人!这是对她存在本质的肯定!
叶晓晓深吸一口气,冰蓝眸中恐惧与茫然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被逼至绝境后升起的倔强与清明。
她挺直脊背,苍白面容重新凝聚力量,迎上炎心长老的目光,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炎心长老,我不知何为禁忌,也不知何为容器。”
“我只知此剑伴我而生,护我于濒死。”
她微微侧头,看向身侧光华流转的古剑:“冰璃姐姐认我为伴。”
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力量:
“若承载此力便是容器,若此力真为灾祸之源……”
“那么,我叶晓晓便用此身承此重!行此路!”
“纵使前路是死亡,我亦无悔!”
轰——
寒螭发出一声低沉却震撼心魄的剑鸣!霜层光华再次暴涨!不再是冰冷的毁灭,而是一种浩瀚庄严如同亘古冰川见证誓言般的共鸣之意!
炎心浑身一震!她看着眼前这脸色苍白、身形单薄却挺直脊梁、眼神倔强如冰的蓝发少女,听着她那掷地有声的誓言,感受着寒螭前所未有的共鸣意志,眼中那锐利的悲悯与洞悉第一次出现动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与震撼浮现。
就在这时!
一道深紫色身影如同撕裂凝固空气的利刃,猛地插入这无声对峙的中心!
云燃!
他不知何时已放下怀中焚煞!那柄暗红色凶戾之剑悬浮在他身后,剑身鳞甲纹路明灭不定,散发出灼热躁动的气息,仿佛在无声警告!
云燃一步踏前,直接挡在叶晓晓与炎心长老之间!他背对叶晓晓,深紫色身影挺拔如枪!暗金竖瞳燃烧着从未有过的冰冷火焰,死死锁定炎心长老!
“炎心长老!”云燃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压抑着熔岩的地脉低吼,每个字都带着千钧重压!“此地是赤麟峰!”
他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扫过身后叶晓晓,目光复杂难辨,有不易察觉的焦灼,有深沉的凝重,但最终化为不容置疑的决断:
“她是我峰客人!更是与赤麟峰立下三年之契的契约者!”
他猛地转回头,暗金竖瞳如同燃烧的熔金之阳,直视炎心长老:
“关于她的一切,自有峰主与长老们定夺!”
“您越界了!”
嗡——
焚煞古剑感应到主人的决绝意志,猛地发出一声凶戾霸道的剑啸!暗红色煞气如同苏醒的凶兽轰然爆发,化作一道赤红火焰屏障!与寒螭的冰蓝守护光壁一前一后,将叶晓晓牢牢护在中央!
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样恐怖的力量,在这一刻形成奇异的对峙与联合,共同指向场中唯一的目标——炎心!
整个会场空气彻底凝固,如同被投入万载玄冰与地心熔岩的夹缝!极寒与极热交织!毁灭气息弥漫!所有弟子屏住呼吸,脸色惨白如纸!几位核心长老霍然起身,脸上充满震惊与凝重!
炎心长老站在这冰火交错的风暴中心,长裙上的冰晶尚未化去。她看着挡在面前的云燃,看着那燃烧着熔金火焰的决绝竖瞳,感受着身后寒螭散发的亘古毁灭之意,以及焚煞毫不掩饰的凶戾煞气……
她脸上那复杂神色最终缓缓沉淀,化为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她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中火焰已然熄灭,只剩下一片沉静的熔金,如同冷却的岩浆。
“好。”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说得对。是老身失态了。”
她的目光越过云燃,落在被冰火双重守护的叶晓晓身上,目光依旧复杂,但已无凌厉,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告诫:
“叶小友,今日之言,望你谨记。禁忌之力,非福即祸。好自为之。”
说完,她不再停留,月白身影如同飘散的流云,转身无声融入身后摇曳的篝火光影中,消失不见。
随着炎心长老离去,笼罩会场的恐怖威压与冰火对峙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呼——
压抑许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不少弟子直接瘫软在地,脸上犹带惊魂未定的恐惧。
叶晓晓站在原地,冰蓝眸子望着炎心长老消失的方向,又缓缓转向挡在她身前那道深紫色挺拔背影,最后落在身前那一冰一火两道缓缓收敛光华的古剑之上。
寒螭守护如故,焚煞煞气渐敛。云燃依旧背对着她,但那紧绷的肩线无声诉说着方才一瞬的惊心动魄。
她轻轻抬起手,指尖触碰到寒螭古剑冰冷的霜层,又仿佛能感受到焚煞古剑残留的灼热气息。
守护与援手。
赤麟峰这片熔岩之地,终究还是给了她一方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