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花瓣,苏婉禾抱着社团资料往宿舍走,后颈总觉有目光黏腻。
拐进林荫道,那道影子果然跟上来,脚步声拖沓又刻意。
她攥紧资料袋,指甲掐进掌心,强装镇定加快脚步。
余光瞥见图书馆方向的转角,竟盼着能撞见周凌——
那个总在自习室角落,白衬衫衬得眉眼清冷,却会默默帮同学整理掉落书本的男生。
刚拐过弯,手腕猛地被握住,熟悉的雪松气息裹住她。
周凌不知何时出现,指尖搭在她手腕,力度克制却不容挣脱,将她拽进自己身侧阴影。
尾随者的脚步声在几米外顿住,又不甘心地挪两步,终是没敢靠近。
苏婉禾绷紧的肩刚松,就听周凌低哑开口:
“别回头。”
温热气息拂过耳畔,她僵着脖颈,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发怔。
待尾随者彻底走远,周凌才松开手,退后半步恢复疏离站姿。
苏婉禾却还心跳紊乱,指尖发抖,资料页散落一地。
周凌弯腰捡拾,月光漫过他睫毛,映出侧脸线条凌厉又隐忍。
她蹲下身,指尖碰到他手背,像触电般缩回,却听他说:
“以后走大路。”
声音依旧清冷,却藏着她听不懂的焦灼。
回自习室时,苏婉禾发现他常坐的位置,悄悄放了杯热牛奶。
周凌进来时撞见这幕,睫毛颤了颤,没说话,却在她背单词时,默默将自己的羊绒围巾推过去——
春日夜晚仍有凉意,她的指尖总冻得发红。
苏婉禾抬头望他,他垂眸翻书,耳尖却泛着薄红,像被春日晚霞染透。
后来话剧社选角色,苏婉禾试戏时总想起那个惊魂夜,念“我害怕”时,眼泪不自觉滚落。
台下周凌猛地站起,掌声里他的目光灼灼,他恍惚又回到林荫道……
——
苏婉禾攥着剧本页边的褶皱,指尖还残留着周凌围巾的温度。
话剧社排练室里,她盯着“女主角忐忑告白”的台词,总感觉周围有几道若有似无的目光——
自从被选定为《春日恋歌》的女主角,这样的注视就没断过。
“婉禾,发什么呆?该你和周凌对戏了。”
学姐戳戳她肩膀,语气里带着羡慕,“多少人盼着这个机会呢,你可得好好把握。”
苏婉禾猛地回神,就见周凌已站在台侧,白衬衫下摆被夜风掀动,像那晚拽她入阴影的衣角。
她不知道的是,三天前社长拿着候选名单来问周凌意见时。
这个素来对社团事务漠不关心的人,竟指尖轻点,在她名字旁画了个极深的勾。
消息传开后,不少女生红了眼——
周凌可是全校公认的“香饽饽”,家世出众,成绩稳居榜首,篮球场上的身影能引来半栋楼的尖叫。
偏偏性子冷得像冰,如今却亲自点了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乖乖女当对手戏演员,谁能甘心?
此刻周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苏婉禾深吸口气走上台,念到“你为什么帮我”,声音不自觉发颤。
周凌却没按剧本接,忽然伸手轻搭她手背——
和林荫道那晚不同,这次力度很轻,却像春日融雪,瞬间漫过她整颗心。
台下立刻传来几声低低的议论,苏婉禾耳根更烫了。
散场后,苏婉禾在储物柜找资料,听见隔壁隔间传来抱怨:
“凭什么是她啊?周凌肯定是没看清名单……”
她攥紧书包带要走,却瞥见周凌的身影在走廊尽头一闪。
鬼使神差跟过去,撞见他拿手机打电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
“……上周四晚,林荫道尾随女生的事,查一下监控。”
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她没听过的执拗。
苏婉禾躲在转角,心脏狂跳——原来他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
次日清晨,苏婉禾在自习室发现桌角多了个小巧报警器,说明书下压着便签,钢笔字清隽:
“走夜路带着,按红色键,三秒内会——”
她盯着“会”字后的空白,耳尖发烫,忽然后颈一热,周凌的声音近在咫尺:
“会自动报警并通知我。”
她猛地转身,撞进他怀里,羊绒围巾的带着他凛冽好闻的气息围住她。
他耳尖微红,却稳稳扶住她肩膀:“昨天…抱歉,对戏时逾矩了。”
苏婉禾仰头望他,鬼使神差开口:
“我…我喜欢你逾矩。”
话出口才惊觉唐突,转身要逃,手腕却被他扣住,这次力度很轻,却攥住了她整颗心……
话剧正式演出那晚,苏婉禾穿淡紫纱裙候场,后台门突然被推开。
周凌抱着束白玫瑰进来,花瓣上还沾着夜露。
他将花塞进她怀里,耳尖红得要滴血:“剧本里女主该收到花…我、我提前演练。”
苏婉禾抱着花笑,却在他转身时拽住他衣角,轻轻吻在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上——
像那晚他救她时,她不敢直视的勇气。
演出中,演到“男主为女主挡雨”片段,周凌却没拿道具伞,而是真的将她护在西装外套下。
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混着舞台烟火,让“我不会让你淋雨”的台词,成了只说给她听的誓言。
散场后,苏婉禾在后台撞见他正在打电话:
“找到人? 行,别告诉她,我处理。”
她眼眶一热,从背后抱住他,将脸埋进他衬衫:
“我都听到了…周凌,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好。”
他身子僵了僵,缓缓回抱她,声音低得像叹息:“因为是你。”
后来在图书馆,苏婉禾翻他旧笔记本,忽然掉出张素描——
画的是她在社团招新处低头填表的样子,发梢沾着梧桐絮,日期正是林荫道那晚的前三天。
周凌抢过去要藏,耳尖红透:
“那天在树下看了你很久…怕你觉得唐突,没敢上前,选女主角时,我只是…想找个光明正大靠近你的理由。”
苏婉禾忽然懂了,原来那些羡慕的目光、莫名的议论,都藏着这样一个被她忽略的真相。
他的“恰好出现”从不是偶然,清冷外壳下藏着的,是比春日更滚烫的、早就开始的心动。
春日的风又卷着花瓣掠过窗沿,周凌的围巾被她珍藏在柜子里,报警器成了钥匙扣挂件。
话剧社橱窗里,他们相拥的剧照旁,不知谁贴了张银杏叶,背面钢笔字被阳光晒得温热:
[从第一次在树下看见你起,我的目光就没能移开。]
[林荫道那夜,不是救赎,是终于敢走向你的借口。]
苏婉禾踮脚亲他侧脸时,周凌眸色骤深,攥住她后颈按向自己。
唇瓣相触时,他喉间溢出低笑,将她圈在怀里加深这个吻。
“偷袭?”气息混着笑意。
“该罚。”
吻得又凶又软,晚霞漫过他泛红的耳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