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时祈总是做梦,梦到一些光怪陆离的幻影。
每次醒来又只记得自己做了梦,内容一点都不记得。
时祈睁开眼睛,看着毛茸茸的小窝和自己毛茸茸的白色爪爪,站起来,往外走。
又做梦了。
这里应该是殷肆的小院,但又不完全相同。
除了他所在的房间里有许多玩具,食物,还有他的窝和收集毛毛和蛇蜕的盒子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荒凉。
院子里没有树也没有花,光秃秃的。
时祈用爪子推开门,朝外跑。
他已经懒得去想为什么自己在梦中的形象是全白的雪狐了,而是在院子里转悠。
不久之后,时祈忽然觉得后脖颈一紧,被提溜了起来。
他以为是殷肆回来了,转头看去,却是一个长着黑色的,圆圆的耳朵的人。
一只黑耳朵上还缺了个角。
“十七,你长胖了好多啊,看来四哥没少给你喂饭啊。”
时祈:?不是你谁?礼貌吗?
小雪狐开始挣扎,给揪着他后脖子的人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放下。
“不会吧?这才几个月,你就不记得你六姐姐了?”
时祈脸上写着一个大字:懵。
他察觉到这位自称“六姐姐”的人并没有恶意,稍稍放松下来,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
“好吧,小孩子就是忘性大,那我再自我介绍一遍。”
看着时祈目不转睛,耳朵竖起的样子,六姐姐咧嘴笑了笑,“咱们都是天地灵气汇聚成的产物,无父无母,你是最小的,刚被四哥,就是那只黑蛇捡回来不久,你是一只雪狐,我排行第六,是食铁兽。”
时祈:?
他怎么又没爹没妈了?
“嘶……怎么感觉傻乎乎的,不会是四哥伙食准备到了有毒的或者相冲的,给你吃傻了吧?”
小狐狸愤怒地“嘤嘤”几声,张嘴似乎就要咬。
“来,你咬,看我不硌掉你几颗牙。”
时祈又闭上嘴巴,气哼哼地被六姐姐摸毛,逃还逃不掉。
不过好在她摸归摸,提供的信息可不少。
“你的哥哥姐姐们都很想见你呢,不过四哥说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先在他的小院里待着,虽然大姐二哥三哥他们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是除此之外你还有十三个哥哥姐姐呢,保证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我们里面有食铁兽,有蛇,有老虎,有大白熊,有猫有狗,还有豹子狮子,老鹰,虎鲸……大家都非常友善的,以后见到了可别害怕啊。”
时祈察觉到院门处又有响动,抓住时机,跳出六姐姐的怀抱,跑过去。
这次终于是殷肆回来了。
看起来年龄依旧不大,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时祈察觉到他情绪似乎不怎么好。
殷肆察觉到什么东西在蹭自己的腿低头看,有些意外,“怎么跑出来了?”
他蹲下身,抱起时祈,摸摸他的脑袋,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些。
时祈放松极了,全身上下的重量毫无顾忌地压在殷肆身上。
他想着事儿。
先前自己只是随便胡诌了个“编号十七”,那是一个脑子里忽然冒出的想法,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是自己从没想过除了十七之外其它编号的人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经历,更别提原型是什么动物了。
更何况时祈自己编的是被一个妇人捡回去养大,而不是被一条蛇捡回去养大。
想着想着,时祈忽然觉得好困,就这么在梦中睡过去了。
再醒来,又是另外一个地方,冰冷潮湿,让人很不舒服。
周围弥漫着血腥气,时祈似乎已经化成了人形,是个孩子的身体,十一二岁,和当初幻境内看见的幻境有些出入。
时祈低咳两声,十分意外地发现能用出法力,他在手心凝聚了一个光球,环视周围。
猛的愣住了。
周围躺着许多动物的尸体,基本都是一击毙命,看得出凶手下了狠心。
躺在地上的有食铁兽,有猫有狗,有老虎狮子豹子,还躺着断了翅膀的老鹰。
时祈站起来,朝着食铁兽的耳朵看过去,它的一只耳朵缺了个角。
时祈看向在自己脚边沾满血的匕首,还有血水中倒映出的他满是脏污的脸。
他又看向那些尸体上的致命伤,大多数是匕首造成的,少数是术法。
但都无一例外,来自于同一个人。
那是来源于时祈自己的能量,他认出来了,也没办法否认这个事实。
时祈从地上捡起还在滴血的匕首,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被染红了。
他没有记忆,只能判断出杀死这些动物的力量来源于自己,也认同杀死这些动物的手法符合自己的风格。
要么一击毙命,要么一点点折磨致死的风格。
时祈在房间的墙面处一点点摸过去,摸到了门栓,往上抬,很轻易地打开了。
外面带着咸腥气息的风吹进来,身上很冷。
屋子被建造在沙滩上,而沙滩和海洋相接的地方,有一只死亡的虎鲸,搁浅在那里,身上依旧是一道致命伤。
时祈握着匕首,难得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一无所知,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沙滩上,周围是积蓄起来的一个个带着血水的小坑,身后是一串血脚印。
他好像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劲风,时祈一个闪身躲过攻击,回头看去,是殷肆。
他的人形态看起来刚成年没多久,在时祈躲过他的攻击后,紧接着又跟上一拳,是下了死手的。
时祈瞳孔一缩,继续闪躲。
“杀他们的时候下得去手,对我就下不去手了?”
时祈的梦境以这么一句话落幕。
“夫君,夫君?”云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含着担忧和焦急,旁边还有嘶嘶声。
时祈睁开眼,肆肆蹭上他的脸颊,急得都要开口说人话了,云翊小心地将他扶起来,“做噩梦了吗?我们一直叫不醒。”
时祈眨眨眼,这次他记住了梦里的内容,但心中的困惑却是一点儿都没少。
“嗯,有点饿了,想吃面。”
“水和糕点,先垫垫肚子。”云翊将放在床头柜上的吃的递给他,“我这就去做。”
天知道云翊想问时祈早饭吃什么的时候怎么叫都叫不醒时,他有多慌。
云翊知道时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怕他不声不响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