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缔被养的很好,皮肤白嫩清爽,周身整洁干净,面容秀丽。
她深紫色的瞳孔盯着时祈的面庞,轻轻“哦”了一声。
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巫缔对于时祈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无论是较为友好的情绪,譬如感激,同情,还是那些不算友好的,譬如嫌弃。
通通没有。
对于巫缔来说,无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是时祈,都只是让她登上更高地位的工具。
但现在的时祈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了,这让巫缔很不爽。
觥筹交错,舞女水袖飞舞,老皇帝和巫缔假笑着互相商业互吹,因着规矩,还偏偏不能动筷。
“再这么下去,菜就要凉了……”时祈勾了勾云翊的小指。
云翊塞给他一块糕点,是先前御厨送来,他特意留下的,还新鲜。
“族中聚会也是这样,每年总有几次只能吃冷菜的时候。”
时祈接过,用袖子作为掩饰,将一半糕点塞进嘴里,嚼嚼嚼。
御厨的手艺真的很好。
时祈又将剩下的一半塞给云翊,十一他也吃。
巫缔余光注意到这一幕,脸上有些不明显的轻蔑。
她话音一转,将话头引到了时祈身上。
“中原人杰地灵,我也很好奇,这二位是什么官职?坐在太子的下位。”
老皇帝的目光顺着巫缔的言语转到时祈二人身上,很是热情地开始介绍。
“这二位是太子的恩人,前些日子太子造奸人设计,患上腿疾,是他们二位治疗了太子。”
巫缔意味深长,“治疗?原来是这样,应该是来自白苗的医者吧?”
“呃……他们说他们并非黑苗和白苗两个族群中的人,只是闲散医者,四处旅行,悬壶济世。”
“是么?真是善良。”巫缔微妙地笑笑,“我想时间不早了。”
老皇帝正式宣布了用餐开始。
御厨做的饭味道很好,可惜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差了点意思。
但现在不吃,等宴会结束,得非常非常晚。
宴会中旬,菜肴还有一大半,舞女的水袖离老皇帝越来越近。
没人察觉到不对劲,直到水袖中飞出一把匕首,直直冲着老皇帝的咽喉而去。
“刺客!抓刺客!”
太子站起身,下意识想要逃,在他体内吃饱喝足的蛊虫蜂蛹而出。
他只觉下身一阵剧痛,就瘫倒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宫殿外传来了士兵整齐的口号声。
很显然,老皇帝的消息十分闭塞,沉溺于美色的李承戾同样,而巫缔哪怕已经在老皇帝体内种了蛊虫,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匹敌黎知珩准备许久的军队。
巫缔直接放出了她培养许久的蛊虫,品种多样,比寻常的虫子都大了好几倍。
“巫祈,既然你不愿意践行我们的计划,那就去死好了。”
巫缔不在乎什么皇帝不皇帝,也清楚老皇帝只不过是在徒劳挣扎,既然这个计划失败了,那就先解决掉时祈,最好也把旁边的医者也解决掉,再想下一个计划。
然而,作为小世界土生土长的,被文字创造出来的人物,一个称不上有血有肉的人物,和一个接收了刻苦十几年的原主所有的记忆和技艺的外来者相比。
巫缔就显得十分微不足道了许多。
等待在宫殿窗户外的蝴蝶扇动翅膀,冲进来,将云翊准备好的药粉泼洒出去,弥漫在整个宫殿里。
自家人都被黎知珩发放了解药,剩下的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倒下去,场上的敌人也只剩下了黑苗那群抗药性极强的人。
“咳咳咳……”巫缔捂住嘴,眼睛里多了许多红血丝,她定定地观察着那只仍在扇动翅膀的蝴蝶,半晌,感叹一句。
“……真是太美了。”
巫缔眼神兴奋,似乎意识到时祈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宝藏,“巫祈,你的母蛊真是太美了,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蛊虫,你是怎么养育出这么强大的它的?简直不可思议。”
巫缔甚至想伸手触摸蝴蝶,她眼中蕴含着对于这只蝴蝶的狂热。
强大的事物令人趋之若鹜,盲目追逐,不只是巫缔,她身后的许多黑苗族人也表现出了对于这只蛊虫的惊奇,以及向往。
同黑苗的教育理念相关,时祈并不意外,但云翊被雷的不轻。
苗疆分裂之后,他们的教育理念还真是在云翊意料之外的……畸形。
黎知珩的侍卫推开宫殿大门,他走进来,看着相对而立的……两个人和一批人,以及那一批人似乎并不明显的敌意和很明显的,对于时祈那只蝴蝶的向往。
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二位,这里是不是不需要我?”黎知珩出声。
时祈对着蝴蝶下了令,放出自己培养已久的其他所有蛊虫,他们一窝蜂地朝着黑苗的那群族人爬去,飞去,通过蛛丝荡过去。
“还是需要你杀一下人的。”时祈冲着黎知珩点点头,站在他肩头的小鹰立刻飞了出去,冲着老皇帝的眼睛就是一啄又一啄。
血液飞溅,老皇帝被疼的差点就醒了,得亏云翊制药,药效好极了。
“小鹰,这样等老皇帝疼醒了,他都死不了。”
黎知珩声音里带着无奈,但这是小鹰的天性,也不好多加抑制。
他丝毫没有因为单薄的血缘联系就对老皇帝心慈手软,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驾崩,内心里只有痛快。
是他亲爱的父亲夺去了弟弟的性命,让知遥只能存在于小鹰和他自己的身体里,不知道哪天就会消散。
只要坐上那张龙椅,获得更多资源,就一定能找到办法,复活知遥。
黎知珩在小鹰结束老皇帝生命的同时,结束了李承戾和贵妃的命。
而时祈那边,大半的黑苗族人已经死去,他们的五脏六腑被虫子侵蚀,在终于感受到恐惧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了。
巫缔想要反抗,但她养了这么久的虫子有的死了,有的不听指挥来撕咬她,身上密密麻麻全是节肢,耳朵里被塞满了虫鸣和节肢转动的声音。
银饰掉落在地上,很快也被腐蚀的什么都不剩。
大殿里站在他们这边的人心中都不免涌上几分庆幸,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云翊给时祈带上面罩,阻挡些大殿里的血腥味,属于他们的戏份进行的差不多了,中原的事情也不会归他们管。
黎知珩走出大殿,做悲痛状,“陛下驾崩了,还有太子……但我已经处置了刺客,为他们复仇了。”
理所当然的,黎知珩在士兵的高呼中被推上皇位,而云翊和时祈也是时候在名为中原的大舞台中退场了。
重中之重,是刚死了女儿的巫霏,和黑苗的主导权。
他们带着黎知珩给他们准备的,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酬金,坐上船,行驶过原主曾葬身的江流,再度踏上了承载着并不美好的回忆的土地。
“夫君,等我们处理完这件事,我想结婚。”云翊从身后搂住时祈的腰,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语气中含着委屈不满,“我们已经许久没有亲热了。”
时祈侧头,手抚摸着云翊的长发,嘴唇轻轻蹭过他的脸颊,轻声说道:“等事情结束,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