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磐石佣兵团总部,最大的议事厅内。
虽然战斗的硝烟已经散去,但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肃杀。大厅内坐满了人,除了萧瑾、吕备、吴晟、灵悠、淮竹外,还有八大势力的首领:沙蝎李魁、戈壁之狐胡三、荒狼首领、流沙首领等人。气氛凝重而充满期待,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萧瑾坐在主位,虽然身上伤势未愈,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江雅静静地坐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换上了干净的素色衣裙,脸色依旧带着病容,却难掩那份温婉坚韧的气质,她看向丈夫的目光充满了支持。
“诸位,”萧瑾的声音沉稳有力,打破了沉默,“此番大劫,多亏诸位首领深明大义,仗义来援,我磐石、黑甲,以及鬼蜮市无数受刺铁荼毒的兄弟,方能死里逃生!萧瑾在此,代表所有幸存者,谢过诸位!”他站起身,抱拳深深一礼。吕备及众人也纷纷起身还礼。
“萧团长客气了!刺铁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诛之!”“是啊,若非萧团长和吕团长提前联络,我等也未必能抓住这报仇雪恨的机会!”
萧瑾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刺铁虽灭,然其背后黑手云浮已然逃脱,鬼蜮市群龙无首,各方势力割据,资源争夺不休,混乱依旧。长此以往,今日刺铁之祸,未必不会重演!”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考验后的沉稳与担当:“为免重蹈覆辙,为保鬼蜮市一方安宁,使我等兄弟、家眷不再受战火屠戮,萧瑾斗胆提议——整合我等力量,成立联盟!资源统一调度,共同防御外敌,制定规则,约束各方!如此,方能在这乱世中,为追随我们的兄弟,为鬼蜮市的百姓,争得一片安身立命之地!”
此言一出,大厅内顿时议论纷纷。
李魁拍案叫好:“好!萧团长说得对!一盘散沙,迟早被外人各个击破!我‘沙蝎’第一个赞成联盟!就由萧团长你来做这个盟主!老子服你!”
胡三捋着稀疏的胡子,眼中精光闪烁,沉吟道:“联盟确是好事。不过…萧团长,恕我直言。联盟成立,资源如何统一调度?利益如何分配?若遇争端,如何裁决?磐石、黑甲实力最强,是否会…有所偏袒?” 他的担忧代表了部分中小势力的心声。
荒狼首领也沉声道:“胡三兄所言有理。萧团长人品我们信得过,但联盟非一人之事,亦非一日之功。若日后…盟主处事不公,或力有不逮,又当如何?” 他话说的直白,目光灼灼地看着萧瑾。
萧瑾并未因质疑而恼怒,反而露出理解的神色。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坦荡地迎向所有质疑的目光:“诸位所虑,皆在情理之中!联盟初立,规矩当立在前!萧瑾在此立誓:”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光一闪,竟削下自己一缕发丝!断发飘落在地。“第一,联盟成立,将设长老议事团,由在座诸位首领共同组成!所有重大决策,如资源分配、对外策略、规则制定,皆需长老议事团共同商议,投票表决!我萧瑾,仅有一票!”“第二,联盟内部,无论大小势力,皆按贡献分配资源,按章程行事!若有争端,提交长老议事团仲裁!我萧瑾及磐石所属,若有徇私偏袒,人神共诛!”“第三,”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萧瑾,今日暂领盟主之位!然此位非我萧瑾私有!若日后我萧瑾处事不公,能力不足,德行有亏,辜负了诸位兄弟的信任!无需他人动手,我萧瑾自当引咎辞职,退位让贤!天地共鉴,此誓不渝!”
掷地有声的誓言,尤其是那斩断的发丝,代表了他的决心和诚意。大厅内一时寂静无声。
“好!!” 吕备第一个站起身,声音清朗,“萧团长光明磊落,信义无双!吕某愿为副盟主,一则协助萧团长处理盟务,二则——便是监督盟主及长老议事团,确保联盟规章得以贯彻!若有不公,吕某第一个提出异议!诸位以为如何?” 吕备的智计和公正,众人有目共睹,由他担任副盟主并行使监督之责,无疑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李魁大笑:“哈哈!有吕团长监督,老子更放心了!我沙蝎同意!”胡三眼中疑虑尽消,抚掌道:“萧团长立此重誓,吕团长愿行监督之责,如此甚好!我戈壁之狐,愿加入联盟!”荒狼、流沙等首领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萧瑾心中大石落地,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目光转向一直安静旁观的吴晟、灵悠和角落里的淮竹:“吴晟兄弟,灵悠姑娘,淮竹前辈!此次大恩,磐石、黑甲乃至新生的联盟,永世不忘!三位实力超绝,品德高尚,萧瑾恳请三位加入联盟,担任长老之位!为联盟坐镇,亦为指引!”
吴晟连忙摆手,脸上带着纯朴的诚恳:“萧团长,吕副盟主,诸位首领。吴晟和灵悠漂泊惯了,向往四方,恐难久居一地。长老之位责任重大,我们怕是有心无力,耽误了联盟大事。”灵悠也盈盈一礼,柔声道:“萧大哥,江雅姐姐,诸位好意我们心领了。自由自在,方是我心所向。不过,鬼蜮市若有危难,联盟若需援手,只要我们在附近,定当尽力相助。”
萧瑾和众人再三恳请,言辞恳切。吴晟和灵悠态度依旧谦逊而坚定。最终,在吕备的提议下,双方达成折中:吴晟、灵悠、淮竹三人,挂名“名誉长老”。不参与日常事务,但享有长老的尊荣,并在联盟遭遇重大危机时,拥有号召联盟力量的权力。这既是对他们实力的认可与尊重,也照顾了他们不愿受拘束的意愿。三人最终点头应允。
就在这时,议事厅大门被推开。两名磐石的佣兵搀扶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正是伤势被处理过、换上了干净衣服的安圣全和张霖!两人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弱,但眼神却复杂无比,有羞愧,有悔恨,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安圣全魁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他推开搀扶的佣兵,艰难地站直身体,对着萧瑾和在场众人抱了抱拳,声音嘶哑低沉:“萧…萧盟主,吕副盟主,诸位首领…安某…张团长…厚颜前来。” 他顿了一顿,脸上肌肉抽搐,显然内心挣扎剧烈,“霸天堡…狂沙谷…已成过往。我二人…已是无根浮萍,丧家之犬…刚才诸位之言,我们在门外…都听到了。”
张霖也上前一步,尽管重伤未愈,身姿依旧婀娜,但眉宇间曾经的骄傲与妩媚已被磨平,只剩下一种认命的平静和一丝恳求:“萧盟主,吕副盟主。往日种种,是我等利欲熏心,咎由自取,无颜奢求原谅。只求…只求联盟能给我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二人…愿为马前卒,冲锋陷阵,绝无怨言!只求…一个容身之所。” 她的话带着深深的苦涩和卑微。
大厅内再次安静下来,目光都聚焦在萧瑾身上。如何处理这两个曾经的敌人,现在落魄的光杆司令?
萧瑾看着眼前这两个狼狈不堪、放下所有尊严的对手,眼神复杂。他沉默片刻,开口道:“过去之事,战场之上,各有立场,血债已用血偿(指霸天、狂沙的覆灭)。安团长,张团长,你们能看清前路,愿放下身段,这份勇气,萧瑾佩服。” 他看向吕备和其他首领,“联盟初创,百废待兴,确需各方人才。安团长勇力过人,张团长智谋不凡,若能真心归附,遵守联盟规章,为联盟出力,亦是联盟之幸。诸位以为如何?”
吕备沉吟道:“既已放下过往,愿遵规章,联盟当有容人之量。但需考察期,且初期不得掌实权。”李魁哼了一声:“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别耍花样,老子没意见!”胡三也点点头:“可用,但需谨慎。”
见众人基本同意,萧瑾看向安、张二人,正色道:“好!安圣全,张霖,联盟欢迎你们加入!暂为客卿,无投票权。待日后立下功劳,经长老议事团考核,再议升迁。你二人,可愿意?”
安圣全和张霖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释然和感激。他们深深一躬:“谢盟主!谢副盟主!谢诸位首领!我二人,愿意!定当肝脑涂地,以报不弃之恩!”
尘埃落定。萧瑾环视焕然一新的议事厅,看着这些经历血火、即将携手共进的伙伴,心中豪情顿生:“好!既然联盟已成,当有名号!此盟,承磐石之基业,继黑甲之锋芒,纳八方之英豪,志在鬼蜮安定,如磐石坚固,如高峰巍峨,引领我等共攀高峰!故名——盘峰盟!”
“盘峰盟!好名字!” “磐为根基,峰指苍穹!好寓意!” “盘峰盟!盘峰盟!” 众人纷纷叫好,大厅内气氛热烈起来。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苍穹,声音如同惊雷,响彻大厅:“今日,盘峰盟初立,正需以叛徒之血,祭奠我联盟战旗!告慰所有在此战中牺牲的英魂!萧陌!你罪无可赦,当诛!”“不!萧瑾!你不能杀我!我是你大哥!!”萧陌惊恐地尖叫起来,死亡的恐惧终于压倒了嫉妒和怨恨。
萧瑾眼中没有半分动摇,只有冰冷的决绝:“从你背叛磐石,勾结刺铁和暗渊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大哥!你只是我磐石,我盘峰盟的罪人!死——!”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萧瑾手中的长剑,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无尽的悲痛,精准而决绝地刺入了萧陌的心脏!“呃…”萧陌的狂笑和尖叫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萧瑾,又艰难地转动眼球,最后看了一眼萧瑾身边、神色平静却带着一丝哀伤的江雅,眼中充满了不甘、怨恨、以及一丝最后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最终彻底黯淡下去。鲜血,顺着剑锋汩汩涌出。
萧瑾抽出长剑,萧陌的尸体软软倒地。大厅内一片肃穆寂静。萧瑾举起滴血的长剑,剑尖指向厅外飘扬的、刚刚绣上“盘峰”二字的崭新战旗,声音悲怆而洪亮:“以叛徒之血,祭我战旗!英魂不远,盘峰盟——立!!!”
“盘峰盟!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