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侧耳倾听片刻,脸色渐渐凝重:\"大人,此事确实蹊跷。\"
他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按理说,得知青石堡的战况后,青岚城早该军心涣散...\"。
雷德蒙公爵的指尖在马鞍上轻轻敲击,节奏透着一丝焦躁。
这段时间,他亲自率军横扫北境。
如今大半个北境已尽在掌握,只差青岚城这最后一块拼图。
\"传令全军加速前进。\"
雷德蒙公爵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封的河面。
\"不管城里藏着什么把戏,今日日落前,我要让青岚城的旗帜永远消失在北境的地图上。\"
副将应声称是。
片刻之后,两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向青岚城。
半个时辰后,当雷德蒙公爵的先锋部队抵达城下时,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青岚城高耸的城墙上空无一人,唯有那面绣着金色狮鹫的王旗在料峭春风中肆意舒展,仿佛在无声地嘲弄着来犯之敌。
\"停下!\"。
雷德蒙公爵突然抬手,镶着宝石的护腕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刺目的红光。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死寂的城垛,这不该是一座即将陷落的城池应有的姿态。
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见旗角拍打旗杆的声响,安静得...让人脊背发寒。
雷德蒙公爵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他朝身旁的传令官使了个眼色。
一名身披猩红斗篷的骑士策马上前,在距离城门百步处勒住战马。
\"青岚城的守军听着!\"。
骑士洪亮的声音在城墙间回荡。
\"奉雷德蒙公爵大人之命,开城投降者可免一死!\"。
他的尾音在空旷的城门前显得格外突兀,惊起了几只栖息在箭楼上的乌鸦。
沉默。
只有风卷着沙粒拍打在铠甲上的细碎声响。
骑士握缰绳的手紧了紧,再次高喊:\"这是最后的仁慈!负隅顽抗者——\"。
话音未落,一支黑羽箭突然钉在他马前的地面上,箭尾的翎毛还在微微颤动。
城垛上依然空无一人,但那支箭已经说明了一切。
骑士仓皇调转马头,在守军沉默的威胁中狼狈退回本阵。
雷德蒙公爵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这座城,正在用最傲慢的方式向他宣战。
接着,雷德蒙公爵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铁手套在剑柄上缓缓摩挲:\"既然北境的崽子们不识抬举...\"。
他猛地拔剑出鞘,寒光在初春的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
\"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天威!\"。
\"末将请命为先锋!\"。
\"属下愿率部先登!\"。
\"请大人给我第一阵!\"。
…
诸将的请战声此起彼伏,铠甲碰撞声如潮水般涌动。
他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谁不知道青石堡一役早已葬送了北境主力?
如今城中不过些残兵败将,而他们这两万虎狼之师,可是经历过青石堡血战,又踏平了大半个北境的精锐。
副将凑近雷德蒙耳边低语:\"大人,我军士气正盛,此时攻城正是...\"。
话未说完就被雷德蒙公爵抬手打断。
他的眸子扫过跃跃欲试的将领们,剑尖斜指青岚城:\"传令——重甲营推进到两百米,弓箭手准备火箭。\"
他声音里带着猫戏老鼠的残忍:\"既然他们想玩守城的把戏,那么本公爵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将领们闻言纷纷露出狞笑,仿佛已经看见城破后堆积如山的战功。
却没人注意到,雷德蒙公爵眼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
那面在空荡城头猎猎作响的金色狮旗,总让他想起某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随着雷德蒙公爵的佩剑重重挥下,战场上空骤然响起震天的号角声。
二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出令人牙酸的绞盘转动声,巨大的石块裹挟着火焰划破天际,在初春的晴空中拖出数十道狰狞的烟痕。
\"放箭!\"。
费尔南德侯爵沙哑的吼声在城头炸响。
刹那间,青岚城垛口后突然竖起数百张硬弓,黑压压的箭矢如同蝗群般倾泻而下。
第一波巨石尚未落下,雷德蒙军队的先锋阵列已经溅起无数血花。
为了迷惑雷德蒙公爵,阿拉贡和尼罗侯爵暂时没有出现,而是由费尔南德侯爵指挥城防。
\"举盾!\"
雷德蒙军队的重甲步兵方阵立刻竖起一人高的橡木盾,箭矢钉在盾面上发出暴雨般的噼啪声。
但仍有数十支穿透缝隙,将士兵钉死在冻土上。
鲜血很快融化了残冰,在城墙下汇成暗红色的小溪。
\"攻城塔推进!\"。
雷德蒙公爵的副将挥舞着令旗。
十架包铁攻城塔在牛群的拉动下开始缓缓移动,每座塔楼后方都跟着数百名手持战斧的敢死队。
城头的守军立刻调集所有弓箭手,密集的箭雨呼啸着射向这些庞然大物。
\"咔嚓!\"。
一座攻城塔的绳索被精准射断,沉重的挡板轰然砸落,将下方十几名士兵碾成肉泥。
但更多的塔楼仍在推进,最近的一座距离城墙已不足百步。
费尔南德侯爵咳出一口血沫,染红了雪白的胡须。
\"倒油!\",他嘶吼着下令。
隐藏在垛口后的士兵立刻掀开铁锅,滚烫的火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惨叫声顿时响彻云霄,五六个浑身着火的士兵从攻城梯上跳下,像人形火炬般砸进护城河,激起带着肉香的水雾。
\"第二梯队上!\"。
雷德蒙公爵亲自擂响了战鼓。又一批士兵扛着云梯冲向城墙,这次他们顶着浸湿的牛皮,冒着箭雨将数十架云梯搭上城头。
铁钩扣住石缝的咔嗒声此起彼伏,宛如死神敲响的节拍器。
\"斩梯手就位!\"。
费尔南德侯爵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人声。
藏在箭垛后的壮汉们抡起丈余长的钩镰枪,寒光闪过,三架云梯应声而断。
攀爬其上的士兵像熟透的果实般坠落,在城墙根下摔成扭曲的肉块。
但更多的敌军仍在涌来。
一支流矢突然穿透费尔南德侯爵的肩甲,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却猛地拔出箭矢反手掷下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