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浑身湿漉漉的,大家的目光皆有几分几分鄙夷,这样不入流的手段也配拿到这样的场面上来吗?
更何况,她想栽赃林夫人,谁会相信?
朝瑰厉声呵斥道:“容氏,你这样要做什么?都愣着做什么,请她下去!”
薇容跳起来,忽地咬破了手指,扯着自己的衣袖,飞速地写下几个字,将众人都看愣了。
一瞬间,小翠就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可是再阻拦已经来不及,却还上前抢了一枪,幸而阻止了她继续写。
朝瑰道:“她写什么,不许拦她!”
小翠忙咬着牙抱着薇容要拖她走,陪笑道:“公主不知道,我们夫人除了哑口的毛病,见了水就神志不清,眼下需要服药,奴婢这就扶她去休息片刻!”
然而薇容却拼命地挣扎,指着自己的喉咙呜呜呀呀的。
谁看都是说个可怜样。
刚才她就想明白了,若是落水还不能暴露自己的真正容貌引人入胜注意,那就退而求其次。
公主和在座任何一个夫人都惹不起,她知道林氏的软弱性子,就是欺负到头上也不敢反抗的,所以一开始就选中了她。
她让林氏推自己入水,才不是她们想的那么愚蠢,想要一步登天,在这种场合企图报仇。
自己真正的目的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发现自己被迫害,博得同情,再揭露祁广那个禽兽的真面目!
报仇,哪里比眼下脱离那个魔窟重要!
果然,就在小翠拼命要拖走她的时候,朝瑰公主让人拦了。
“慢着!我要看看她写的什么!”
朝瑰本以为容色作什么妖,可她却拼命写血书,加上她的婢女太态度如此强横,不由得让人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小翠离开被人强行拉开,不能动弹,薇容眼睛一亮,忙把血书奉上。
几位夫人也忙凑上看一眼,见这容氏满脸惊恐与委屈,看着众人哀求与期待,更是觉得有好戏看。
那上头的血书分明写着:祁广拐卖良身,毒哑殴打,救命!救命!
“什么?!”
不光林氏和萧氏皆是一惊,其余命妇都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
虽然祁广她们不曾见过,但也有略略耳闻的,浙江府那边有名的青年才俊,颇有手腕,更有名的,还是他爱妻如命的痴情。
守了这容氏多少年不娶,还是升了官有出息了才过门,到今日一房妾身也没有,从来不去烟花柳巷,也算是极佳的良配了!
可是今日,她们还没有从这这容氏竟然是哑巴的惊讶,与对祁广这的称赞敬佩中回过神来,竟然又有这么大一个霹雳下来。
容色竟然不惜搅了公主的生辰,还拉上了林夫人做筏子,就是为了给自己伸冤求助?
“碰碰——”
薇容见她们个个这样震惊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忙就趁她们没有回过神来,直接扑通跪下。
委屈、痛苦和害怕的眼泪由衷地落下,她其实也害怕到了极点。
若是今日不成,她干脆一死了之,也不回去受那样的折磨,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林氏原本有几分动怒惊恐,可一见情形如此,忍不住说情。
“公主,我瞧她似乎有天大的冤情,是否……”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夫人眼光流动,低声道:“公主,此事蹊跷,不如移交审查,若如容氏所言,想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让让!公主!”
不待朝瑰迟疑不定,宣望已经带着人沉着脸色而至,这里是后院,除了他这个男主子,祁广等其余男子是不能过来的。
朝瑰蹙眉,刚要解释,宣望便道:“公主受惊了,我已经听说了一切,容氏夫人的确有些神志不清,就让她先去院中更衣吃药,祁广已经在等着她了。”
此言一出,几位夫人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才片刻的同情与震惊,在此刻归于平淡。
祁广是额驸的人,自然也算公主的人,这样为难难堪的境地,她们何必多言?让她们关起门来自己处理便是了。
薇容惊恐万分,疯狂摇头:“呜呜!呜呜!”
朝瑰果然心软,待欲开口,宣望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信我。今日是你的生辰,有什么事我来处置,你还不放心么?”
“好。”
朝瑰见他眼神中颇有深意,便点了点头。
薇容一见如此,暗啐这额驸果然与祁广蛇鼠一窝,既然回去说不定会被活活打死,不能活命,不如现在自己了断!
想着,她干脆一起身,纵身又跳进了那水里!
“噗……”
宣望大惊,这要是真出了人命,自己还不得被参死!
“来人,把她捞上来,暂且送往大理寺,请左大人妥善照料!”
次日,曲院风荷。
荷塘溅起高高的水花,刚出门散心的陵容猛然听见这动静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娘娘!”
转眼一看,却是夏冬春站在亭子里拿手帕擦眼泪,陵容赶忙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回答,转眸一见四五个宫女在荷塘里,围着个小娃娃,似乎在护持着,七嘴八舌的不知说什么。
“乐阳!”
陵容大惊失色:“你这是做什么,乐阳前不久才落水呛着,怕水怕得不得了,这才好了两日,你怎么把她丢在荷塘里?”
夏冬春眼圈红红的,委屈又激动:“我哪里舍得!是……”
“文娘娘!是我!”
水里的小公主露出一颗脑袋来,在会水的宫女们的扶持下,艰难的游动着。
她奶声道:“文娘娘,乐阳偏不要怕水,等我学会了,永远不怕有人用这个害我们!”
陵容愣住了,夏冬春心疼不已。
“我哪里舍得她呢!可这孩子吓得日日和我睡,这两天终于不做噩梦了,昨儿早上睡醒一睁眼,说要学水,闹了一天一夜了,这脾气,我实在不能不依她!”
说着,夏冬春还拧了拧手帕,嘟囔着。
“还好是夏天天热,趁着这会没太阳学着,我找了这么多会水的宫女护着,应该也没事,左右都是咱们自己人。”
小桂忙看着陵容道:“娘娘恕罪,公主虽然年纪小,可的确不该如此失仪,只是,我们娘娘也是没办法的,又怕公主以后看见水就怕,这才同意了的!”
陵容不料乐阳小小的人,还有这样的气魄,倒比自己的福乐还有魄力,大为惊异之余,便是钦佩赞赏。
不由得笑道:“要本宫说,只要她愿意,这就再好不过了。这么小就有这么坚韧的心性,还管什么仪态不仪态的,多少人求不来的,这才是公主的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