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林黛玉带着那方包好的剑穗,脚步轻快地来到怡红院。贾瑛正在书房里对着几张图纸皱眉思索,似乎在琢磨玻璃工坊的扩建事宜。听到通报声,抬头见是林黛玉,脸上瞬间阴转晴,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林妹妹!快进来坐!”他连忙起身相迎,亲自为她拉开椅子。
林黛玉依言坐下,将手中包着剑穗的锦帕放在书案一角。贾瑛目光敏锐,一眼就看到了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心头一紧,立刻绕过书案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关切地问:“昨晚没睡好?可是又犯咳了?” 语气里的担忧毫不掩饰。他不由分说地执起林黛玉纤细的皓腕,三指搭上脉门,凝神细诊。
林黛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和毫不掩饰的关切弄得心头一暖,又有些羞涩,但也未抽回手,轻声道:“哪有那么娇弱。如今身子倒比以前好多了,夜里睡得也安稳些。”
贾瑛细细诊了片刻,确认她脉象平稳有力,确实比初入府时康健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他站起身,脸上又挂起那副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凑近林黛玉,压低声音道:“那还不是得亏了我?林妹妹现在身子骨可结实多了!说吧,妹妹要怎么谢我啊?”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林黛玉被他突然的靠近和暧昧的话语惹得脸颊绯红,心如鹿撞。她慌乱地推开他凑近的脑袋,一把抓起书案上的锦帕塞进他怀里,声音带着娇嗔:“拿去!快堵上你的嘴!省得又胡说八道!”
贾瑛接住锦帕,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编织精巧、青玉珠莹润的剑穗!一看便知是用了极大的心思,熬了夜才赶制出来的。他心头一软,如同被温热的泉水包裹,方才那点玩笑的心思尽数化作了浓浓的怜惜和感动。
他拿起那枚剑穗,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玉珠,抬眼看向林黛玉,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傻妹妹,我又不是马上就要,何苦这么着急熬夜赶工呢?”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心疼,“熬坏了眼睛,哥哥会心疼的。”
他这温柔的话语和毫不掩饰的心疼眼神,如同最烈的酒,瞬间让林黛玉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她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再也待不下去,慌乱地站起身,连话都来不及说,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转身就逃也似的跑出了书房!
贾瑛看着她仓惶离去的纤细背影,再看看手中那枚饱含心意的剑穗,忍不住低笑出声。他走到墙边,取下悬挂的长剑,珍而重之地将那青玉剑穗系在了剑柄之上。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青玉珠在空中划过一道温润的光弧,如同她此刻在他心湖中漾开的涟漪。
“可算把这株绛珠仙草给浇活了…” 贾瑛望着窗外潇湘馆的方向,唇边笑意深深。
几日后,秋爽斋内笑语喧阗。探春兴致勃勃地发起了一场诗社,名曰“海棠社”。众姐妹齐聚,连李纨、宝钗、宝玉也都到了。贾瑛作为特邀嘉宾,也被探春拉了来。
案上供着一盆开得正盛的白海棠,花瓣如雪,冰清玉洁。探春作为东道主,率先道:“咱们起了诗社,总得有个雅号方妙。大家各自想一个来。”
众人都觉有趣,纷纷思索起来。李纨笑道:“我封自己‘稻香老农’罢。守着稻香村,当个农妇倒也清净。” 众人皆笑称妙。
探春道:“我最喜芭蕉,又住在这秋爽斋,就叫‘蕉下客’如何?”
林黛玉心思灵透,立刻想到典故,掩口笑道:“古人曾云‘蕉叶覆鹿’。她自称‘蕉下客’,可不是一只鹿了?快做了鹿脯来!”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探春笑道:“你又使巧话来骂人!别忙,我已替你想了个极当的美号了。” 她看向林黛玉,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当日娥皇女英洒泪在竹上成斑,故今斑竹又名湘妃竹。如今她住的是潇湘馆,又爱哭,将来她想林姐夫时,那竹子怕也是要变成斑竹的。以后都叫她‘潇湘妃子’就完了!”
这话一出,满堂哄笑!林黛玉被这“潇湘妃子”的雅号点破心事,又羞又窘,一张俏脸瞬间红透,如同染了胭脂。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歪在榻上、正嗑着瓜子看热闹的贾瑛,见他正含笑望着自己,眼神亮晶晶的,心中更是羞恼,跺脚嗔道:“三丫头!就你促狭!”
然而,她嘴上嗔怪,却并未出言拒绝这个明显带着婚嫁意味的雅号。那含羞带怯、欲拒还迎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已是默认。
宝钗笑道:“那我住蘅芜苑,就封个‘蘅芜君’罢。” 众人也都说好。
轮到贾瑛,探春笑着推他:“三哥哥,别光看着,你也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