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连忙将画像捧回,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和困惑:“回殿下,那女奸细跟随着和亲队伍,一直蒙着青色面纱,属下与弟兄们都未曾见过她的真容……”
他顿了顿,又将画像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才迟疑地补充道:“不过您要说画中这位女子……倒还有点像宁园公主。”
“宁园公主?”端木洲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奸细怎么可能是宁园公主?
可眼下,女奸细的真实容貌无人知晓,校尉的猜测虽离奇,却也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端木洲沉默片刻,最终沉声道:“传令下去,照着这幅画像,在全城范围内仔细搜查。”
无论画中女子是姜兰的幻影,还是与宁园公主有关,他都必须找到答案。
与此同时,地牢深处的黑暗正无声地吞噬着一切。
姜兰蜷缩在冰冷潮湿的稻草堆上,熬过了一个漫长而艰难的夜晚。
石壁上不断渗下的水珠滴落作响,像是在为这绝望的处境伴奏。
她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空荡荡的胃里更是一阵阵抽搐,头晕目眩的感觉如同潮水般反复袭来,眼前时不时泛起阵阵黑晕。
可即便如此,她的意识依旧清醒如烛火。
一定要见到端木洲,一定要找到孩子。
就在这时,沉重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几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牢门外。
姜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栏杆边,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嘶哑却带着孤注一掷的恳切:“求求你们……让我见见二王子殿下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求求你们了!”
牢门外的几个狱卒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沾满污泥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此刻的姜兰头发散乱如枯草,脸颊被污垢覆盖得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只能从那双眼亮得惊人的眸子里,隐约窥见几分不同寻常。
其中一个领头的狱卒皱了皱眉,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去,打盆水来,让她洗洗。”
姜兰的心猛地一跳,虽不明白这些人为何突然要她洗脸,却隐隐察觉到一丝转机。
她暗自思忖:难道是他们看我身形尚有几分姿色,想把我献给哪位权贵?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按了下去。
管他呢,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牢,总能找到机会见到端木洲。
这么想着,她的眼神重新燃起光亮,待狱卒将水盆递进来时,便迫不及待地掬起清水,仔细地擦拭着脸上的污泥。
冰凉的水滑过脸颊,带走了层层污垢,也洗去了连日来的疲惫与狼狈。
当她抬起头时,一张绝美的容颜赫然显露出来。
柳叶般的眉毛细长温婉,眼眸清澈如含秋水,琼鼻挺翘,唇瓣虽干裂却透着天然的红润,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白皙如玉。
牢门外的狱卒们都看呆了,纷纷忍不住伸长脖子多看了几眼,甚至有人低声感叹:“这般容貌,竟是个绝色美人,到底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才会被关在这里?”
负责看守的牢狱官员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安静。
他从怀里取出一卷画像,展开后举到姜兰面前,目光在画像与她脸上反复移动,仔细比对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低声自语:“嗯,确实有几分相似。”
姜兰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果然,那牢狱官员收起画像,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他上前一步,声音冰冷地问道:“你是不是之前潜入和亲队伍,刺杀了护送队伍的陈使节?”
听到这句话,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了,瞳孔猛地收缩,眼神里写满了难以掩饰的惊恐。
她拼命地摇着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一定是和亲队伍里的人,在正在到处搜寻她的下落!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发紧,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但凡此刻承认了,等待她的必然是立刻被拖出去斩首,或是被这些人直接交给中原的使节。
到时候别说是找孩子了,恐怕连见孩子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和孩子永世相隔。
牢狱里的几个官员见她反应如此激烈,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其中一个人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威逼:“没有?你可得好好说实话!别忘了,你的孩子还在我们手里呢!”
“孩子”两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姜兰心上,她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牙齿都在打颤,却依旧咬着牙重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话音未落,积压在心底的恐惧、委屈和对孩子的担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洗去污泥的脸颊滚落,划过细腻的肌肤,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配上她绝美的容颜,连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心软。
几个牢狱官员面面相觑,先前那个领头的人摸着下巴,迟疑着开口:“这么美的女子,看着就身娇体弱的,怎么可能在那么多护卫的和亲队伍里,杀了陈使节呢?”
“我也觉得不对劲,”另一个人附和道,“你看她这弱不禁风的样子,风一吹都要倒似的。”
“就是啊,”旁边的人也接话,“但凡她真是身手矫健的刺客,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我们抓住?”
“说得有理。”
议论声渐渐平息,其中一个官员看向姜兰,放缓了语气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姜兰的嘴唇紧紧抿着。
她犹豫了片刻,才怯生生地开口:“我……我叫做小兰。”
“哦?”那官员显然没打算就此罢休,继续追问,“你姓什么?”
姜兰垂下眼睑,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是被夫君休掉的,原本是跟着夫家姓,如今被赶出来了,也不知道该姓什么了……”
这话一出,几个牢狱官员顿时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却又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揣测。
这么美的女子,怎么会被夫家休弃呢?恐怕是不守妇道,在外偷人,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吧……
其中一个官员将画像仔细折好收进怀里,看了姜兰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暧昧:“既然你不是刺客,那你就先在这儿好好待着吧。咱们晚上的时候会过来找你,到时候你要是伺候得好了,说不定我们还能想办法让你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