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继父说起过有媒人上门提亲。
对方家境不错,也有家底和实力,名声也好。
若不是先前在官场仕途上同那男方打过交手,恐怕乍一看她都会觉得对方是个好人家。
那男子名常哲,看上去温润如玉,背地里却心狠手辣,处处与温无缺作对,明摆了是要拦她的上升路。
在手段上,常哲斗不过温无缺,便派了媒人来找温凝之女提亲。
可人人都知道温凝之女是个私生女。
是个不受城主待见的私生女。
而这个私生女性格怪癖,又来无影去无踪,甚至有传言说她智商有问题,傻子似的整日在外闲逛,说不定哪天就死在外面了也没人发现。
普通民众中极少人知道温无缺的温与城主温韬的温有关系。
更少人知道温无缺就是温凝的女儿。
这个常哲就是更少人之一。
这种以身入局的办法真是好让人恶心。
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身为女儿,婚嫁根本由不得自己。
“总之你做好准备,别到时候又哭又闹,弄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鲁志诚打了个酒嗝,自顾自向屋内走去了。
她感觉到不太对劲,但眼下自然还是买药的事比较重要,所以也只能先放下心里的不安,快去快回。
反正这个人一出现,自己都会觉得不安。
她加快了步伐,出门跨上马,勒起缰绳便直奔药铺。
夜深,路上行人并不多,她快马加鞭,很快买了药回到家。
直接驱马进院,她似乎听到正房内传来挣扎叫喊以及打骂的声音。
她顾不上马了,直接轻功下马,一脚踹向木门。
“砰——”
木门没开,里面被闩住了。
屋内的声音也骤然停止。
她鼓了鼓劲,再次奋力向木门撞去。
“哐!”
门发出沉闷的一声响,略有松动。
屋内,继父的声音传了出来:“滚!”
她压低声音骂了句脏的,用全身力气再次踹向木门。
“哐当——”
木门上的门闩直接被踹裂,木屑伴着灰尘翻飞,木门猛地打开,撞上墙壁又弹了回来。
“谁让你进……”
她站稳了身子扭头看过去,两只眼睛里面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鲁志诚正慌乱的坐在床边提裤子,上半身赤裸着,肩膀上全是牙印。
而母亲蜷缩在墙角,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温无缺第一次如此生气。
她牙都要咬碎了。
鲁志诚心虚的拽上裤子,撇撇嘴角开口又要骂:“老子让你进来了吗!滚出去!坏老子的好事!”
“娘生病了,我没跟你说吗!”她大喊着,扯的嗓子发痛,“你这个畜生,挨千刀的……”
“我、”鲁志诚哑口无言,酒也醒了半分。
自从温凝与他成亲之后,他不是没动过心思。
但谁成想,温凝为了那心上的孤云弟子,宁死不从。
温凝无论如何也是温家出身,平日里管教不算严格,偶尔也会观摩兄长们练功习武,自然多少学会了一些。
鲁志诚对温家大小姐也心有余悸,不敢真的硬上。
成亲数十年来,居然一次也没让他遂了愿。
若不是这样,估计他们家里早就有了后代。
现在鲁志诚酒劲上头,温凝身体虚弱,那平日里碍眼的自以为是的小丫头也不在,真就是动手的好时机。
干柴撞烈火,被赶来的小丫头一桶冷水浇灭了。
她攥紧拳头,眼眶发红。
这次眼睛里面含着的不是委屈,而是怒意。
“你明知道、”她咬着牙,一步步逼近。
鲁志诚心里念叨着,她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女的,给自己鼓了鼓勇气,开口道:“我知道又如何!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还需要你一个……”
“啪——”
温无缺甩了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扇在鲁志诚脸上,将他硬生生扇的翻了个面。
“该死的……”她骂着,甩了甩有点发麻的右手。
鲁志诚被打的跌在地上,很快反应过来,起身就要反击。
她的动作更快,一脚踹在鲁志诚粗糙的脊背上,留下一个灰扑扑的鞋印子。
她扮男装久了,打小就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不仅心性被磨砺的更坚韧,身体也强健了不少。
一脚下去,差点把鲁志诚喝的酒给打吐出来。
他们父女两个本就不和,随着她脊梁骨渐渐直挺,鲁志诚只能一再退让,不再打骂也不再嚣张跋扈,平日里两人更是连话也说不上几句。
但女儿怎么说也是女儿,差着辈分,鲁志诚赌她不敢逾矩。
鲁志诚赌错了。
那一夜,她将继父打痛快之后,五花大绑的拴在院子里,让他喝着西北风哀嚎了整整一晚上。
温凝虽优柔,但骨子里也带着温家的血性,对女儿的这番操作什么都没说。
母女两人抱在一起,她劝她莫要生气伤身,她安慰她不必害怕胆怯。
第二天清晨,鸡鸣日出时分,温无缺穿好男装踏出房间,居高临下的看着鲁志诚。
鲁志诚冻的浑身泛红发抖,嗓子也哑了,眼神也怕了,身上全是淤青。
见她过来忙蠕动着身体向后挪,颤颤巍巍问:“你……你要……”
“婚嫁之事我想好了,”她直接打断鲁志诚的话,面无表情,“可成。”
鲁志诚一愣。
三日后,聘礼至。
七日后,大婚。
鲁家宅院处处贴着红纸红花,小厮和丫鬟忙前忙后招待宾客。
她坐在屋里床边,安静的盖着红布盖头,只等“新郎”来迎接。
房间之外十分热闹,甚至有点喧嚣。
她不知道进行到了哪一步,仿佛屋外的一切都同她没有关系。
直到房门被猛地推开,喧嚣的源头直达耳边。
常哲穿着一袭喜庆的红衣,头发束起,猛地跌入房间,脸上有些无措,却还是挂着笑容。
“我们小姐就在里面,快去吧。”丫鬟们堵在门口,像是结束了考验那样,伸出手向床边一指。
常哲稳了稳身形,站直后带着微笑踱步走向床边。
隔着红纱布,她微微抬头,表情却是十分冷漠。
常哲笑意更甚,一双狐狸眼眯成缝隙。
“娘子,同我回家。”
她没动作,眼神中已经隐隐泄出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