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和宁千秋两人站在屋檐，远远凝望着。
谁都没有动，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独眼荣被老三救下，少侠也和他身边的姑娘一起离开视野范围。
宁千秋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只转眼珠子的瞥了他一眼，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
“大人……？”
他回了回神，轻咳两声：“看样子已经有人见义勇为了，我们回去吧，今天的安排照旧。”
“遵命。”
赵光义说着，转身轻功跃步飞下屋顶，又往升平桥去了。
宁千秋连忙快步跟上：“大人，你不跟上去看看……？”
“我说了，今日安排照旧。”
赵光义没生气，只是平淡的重复着。
试想一下，三年前当着你的面死掉的人，三年后再次出现，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惊喜？
还是愤怒？
赵光义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
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好再见面的准备，更不确定少侠有没有做好准备。
他有他的事情做，少侠也有少侠的事情要做。
要是自己忽然出现，少侠会不会反被吓一跳？
会不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会不会觉得尴尬，甚至什么都不说便逃？
他不想这样。
在做好万全准备之前，他什么都不想做。
假装不知道，放着不管，任由刚才被激起来的一瞬战栗褪去，任由那些情绪慢慢冷掉。
冷到他觉得自己足够理智的时候，再去谈论感情。
“回去吃饭吧，吃完该干什么干什么。”赵光义淡然，“纸鸢就不放了，下午我需要睡一觉。”
“是。”
“对了，调查一下那两个人，一个时辰之后我要他俩的全部资料。”
……
午时。
独眼荣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很多人盯上了，他只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一瘸一拐回到小院家里。
“哟，回来了？”
跟他同住的小伙子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脸上仍带着稚嫩。
“回来了，还顺便送了个吃力不讨好的小委托。”独眼荣将斗笠摘下来，一屁股坐在床边喘着气，“饭做好了吗二狗？”
“快了荣哥，马上就熟。”
二狗钻进厨房，没一会儿将烩面端了出来。
独眼荣接过筷子大快朵颐，三两口下去就已经吃完了大半碗，看得二狗一愣一愣的。
“早上哥不是说跟雇主吃吗？怎么还这么饿？”
“屁，饭没吃上一口，雇主就当场给我下了个任务，还把腿磨了。”独眼荣嘴里鼓鼓囊囊，说的话也迷迷糊糊。
“那很惨了。”
二狗虽这么说着，但并没有关心的意思，仿佛只是为了体谅他说这么一句话才说的。
他的眼里只有自己手上那碗烩面。
独眼荣忽然想起什么：“哎二狗，你是不是养了一群孩子？”
二狗端着碗动作一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边张口吞咽面条一边回应，吃相却比独眼荣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啥呀，就是给过他们几口饭吃。”
“说的挺委婉……”
二狗将嘴里面条咬断，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继续问道：“突然提这个干啥？有事儿啊？”
“那你想不想让那些孩子们吃点好的？”独眼荣抬起仅剩的一只眼睛瞥过去，“我手头有个简单的活儿，干好了钱少不了你的。”
“什么活？”
“半夜放爆竹。”独眼荣说的简单，但他确定二狗能听懂，“小孩儿去干也方便，我去万一被看见不太好解释。”
“放爆竹？这活儿缺德啊，给多少钱？”
“够咱俩吃两个月的，事成之后都给你，你跟你家孩子分。”
“我怎么不信你会这么好心……”
独眼荣翻了个白眼：“我碰巧那天有别的事，不然你以为这种好事能落在你头上？我不傻，肯定也会取个差价的。”
“这么说还差不多，”二狗这才咧嘴，“你去找我孩子们问问吧，他们愿不愿意干不是我说了能算的，别提钱的事儿。”
“呵呵，”独眼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行，我知道你意思了，吃饭吧。”
……
我跟红线提着大包小包的果蔬和肉回到药院。
王嘉乐坐在正屋屋檐上，一条腿耷下屋檐轻甩，不知道是在望风还是发呆。
“呀，老大回来了。”
他身体轻轻向前一送，两条腿稳稳落地，凑上来就要待人接物：“辛苦了辛苦了，快进屋休息休息。”
“是我的老大，才不是你的老大。”红线轻哼一声。
“好，都听小红线的，那我改口，叫队长行不行呀？”王嘉乐跟红线说话时声音居然不自觉夹了起来，他将东西接过，“买了什么好吃的？”
“家常菜而已，还有采柳要的紫金牛。”
“我去给采柳姐姐送！”红线将药袋抢回来，邀功般说完，转身就往旁边厢房里跑去。
“这孩子……”我轻笑一声，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王嘉乐侧头看着我，微微皱起眉毛：“你知道你不在的那两年我晚上都是念叨着什么圣经才熬过来的吗？”
“嗯？什么圣经？”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这地方就是副本，他们都是npc，”王嘉乐难得表情严肃了一下，“等副本结束，什么都没有了，还是得回到现实生活的。”
这句话就好像一根钉子那样，猛地砸进我心里。
我张张口，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副本吗？
可现实世界又是哪里呢？
我望向他的眼睛，看到他眼睛之中隐隐的担忧。
对他而言，我是跟他一样的参与者，所以才会说出等副本结束后回到现实世界这样的话。
他不知道的是，我已经没处可去了。
真的要销毁副本吗……？
“因为刚才看你的样子实在像是认真了。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或许是盯着他太久没说话，王嘉乐倒是先挪开了目光，磕磕绊绊，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知道，谢谢你。”我勉强撑起一个微笑回应，“不用太担心我，我自己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好，那我收拾收拾备菜去了。”他点点头，恢复了往常模样，提着东西钻进了厨房。
我晃晃脑袋，试图将这些不知道未来什么时候才会发生的事情从脑袋里摇出去。
比起那些，眼下还有很多迫在眉睫的事情没解决。
当然，晚饭最重要。